郭峤闻声回首,恭敬地退开两步,躬身行礼。
相月白凝神,透过面具上的孔看见,有一人被两个侍从簇着,缓步踱至郭峤身前。
那人素净外袍上绣着低调奢华的暗纹,披玄色大氅。他接过侍从手中的灯笼,拍了拍郭峤的肩膀,自己提了灯迈步上前。
相月白眨了眨眼,心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来人很年轻,瞧着比自己大不了两岁,面容被烛火映衬如玉,是个温润和气的模样,只是一双眼深而黑,没什麽光彩。
他步伐虚浮,听得出常年多病。
更重要的是,相月白上一世见过他。
她那时得了百事闻的消息,趁乱潜进宫里跟踪虞子德。
蹲在刑部值房房顶时曾瞥见,一个穿着四爪蟒袍,束着冠上镶珍罕红珠的年轻人,匆匆进了刑部狱。
她再瞎也认得出全大楚都再没第二个人会穿的四爪蟒纹。
那是东宫太子,楚正则。
“云栈是替本宫救人。”楚正则笑了一下,“不知本宫可入得了姑娘的眼?”
相月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大楚皇太子。
郭家不是相党吗?
楚正则擡眼看过来,依旧笑着,意味深长地低声道:“福叁马上就要到了。”
相月白毛骨悚然。
楚正则这话是告诉她,他知道她在虞府跟福叁打了一架,也知道福叁追在她屁股後边很快就到。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相月白不再耽搁时间,飞速道:“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一党,殿下想怎麽合作?殿下能给我什麽,我能给殿下什麽?”
楚正则也毫不拖泥带水:“那东西你我共享,本宫缺帮手,可以拿你想要的雇你做事。”
相月白皱了皱眉,直觉不对劲:“是殿下雇我,还是陛下?”
楚正则笑了,眼中如沉水的船:“是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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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虞子德与布拉古比试时,郭峤果断找了借口离席。
浓沉夜色如潮水,宫人黄门多忙于和泰殿和膳房之间,郭峤埋首行在人迹罕至的小径,一直到了另一座宫殿。
後院守门的小黄门熟练地给他开了门。
鸿胪寺少卿急急朝殿中走,进门便跪地行拜礼。
“太子殿下。”郭峤低声道。
“少卿请起。”
“抱恙”的大楚皇太子脚边放着火盆,正执卷而坐。
楚正则拨了拨灯芯,“出什麽事了?”
郭峤连忙将席上宫女趁上菜塞给他的消息递给楚正则。
纸上汇报了虞水和清雅门都已经带人往西诏别苑去了,但西诏别苑里跑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似乎正是他们要找的周家护卫。
楚正则反复看了几遍,索性起身。
“来人,今晚谁来东宫都说本宫头疼睡下了,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原本想黄雀在後……如今变数太大,需得主动入局了。”
……
郭峤借口身体不适退席,点了东宫侍卫,和太子秘密出宫,往眼线传来的位置赶。
他们到时,正巧碰上虞府发生爆炸。
也在不远处高楼上目睹了福叁和相月白的打斗。
张泰逃虞府朝远处跑时,楚正则果断带人追了上去,直到城郊才将人截住。
……
和泰殿。
衆人正要散宴,却不约而同地接到侍从来报。
虞府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