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由于战时,不知是不是耽误了种树,相月白一路上只见黄沙漫天。
进了军帐,相月白瞧见一个正拿着小秤摆弄的少年。
她终于松了口气:“裳裳。”
虞裳闻声擡首:“小白!”
她大喜过望,立马扑过去,“你怎麽来了?你自己来的吗?累不累?”
相月白接住她:“随一队西境军回来的。陛下召岑道回都了,我替他过来看看。”
虞裳问:“你与代统帅见过面了?”
“嗯,路上遇见。”相月白见她拿着小秤,心下一转,“你在调制新香麽?”
见虞裳点头,她便正色:“别被旁人瞧见,如今西境军中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小孟将军,玉儿姐姐,知书姐姐,就没有旁人了。小孟将军对其他将士的说辞是,我是他娘亲那边的亲戚,来投奔他的。”
说罢,虞裳皱眉,“至于制香,有两次也被人撞见了,我推辞说是给玉儿姐姐做的安神香,要紧吗……”
相月白想了想:“以防万一,近日不要再动香了,这些香料也都收起来。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不要害怕。”
虞裳似乎明白了什麽:“跟噬魂香有关吗?”
相月白点头:“是。周家新任家主周行中,你见过他吗?”
虞裳:“见过一两面,此人是皇商,对哥哥有很大用处,年节时会同姑父……来拜访。”
“如果你信我,以後一定警惕提防此人。”
虞裳怔了怔,没什麽犹豫地道:“好。”
这下轮到相月白怔了下,她失笑:“这麽信任我?跟我这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比起来,难道不应该是更相信你哥哥麽?”
虞裳轻轻歪了下头,眼睛如琉璃般剔透。
她有一双看透所有迷雾的明眸。
“哥哥会让我安全,可你会帮我逃出虞府——我们可是一起解决过噬魂香的朋友。”
“其实这话知书姐姐也问过我。”虞裳弯起眼睛:“乌青劫走我那夜,你舍命救我,若是想利用我对付哥哥,何必等到现在。”
相月白忍不住感慨:“你可比你哥通透多了。”
话语间军帐帘子忽地被掀开,冷风灌进来。孟谨行急匆匆进来,径直走到相月白面前。
“刚才吴如一都跟我说了。”孟谨行压低声音,面色严肃,“……真的被灭口了吗?”
相月白知道他是在顾忌虞裳,不敢说太详细。
她沉吟片刻,“正好我有事跟大家商议,小孟将军,请钱使者和胥护卫过来吧。”
孟谨行定定看了相月白一眼。
相月白平静地回视他。
统帅不在,他本来隐隐约约有点担忧,可这人一来,他又觉得那根缺失的主心骨填补上了。
她身上……有着跟岑道一样的笃定感。
孟谨行:“好。”
扫了一圈,相月白拖了个坐垫到火盆旁,然後拉虞裳过来,促膝而谈。
“虞裳,有些话我要先问过你。”
自相识起,相月白就很少叫虞裳大名。
显然是要说正事了。
虞裳便也正色。
她唇红齿白的模样很具有欺骗性,总让人忘记她是虞子德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