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姓岑。
谢听风近乎悲哀地想。
岑道或许是他唯一能放心把小白交过去的人了。
若他不是岑家独子,小白想要谁他都会给她绑回来成亲……
岑道以为谢听风是被他吓得,想了想,还是诚恳说了些话:“岑家头顶上始终悬着一把皇权的剑,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此种情形没有资格倾慕别人,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妄想,亦不敢奢求。”
谢听风被他扶着的手更紧了紧。
岑道这个孩子他也是一路看着过来的,心性丶品格丶能力都没得说。
可只因出生在岑家。
他就注定“没有资格倾慕别人”了。
于是他的胸口也愈发痛。
他们甚至是两情相悦的。
岑道:“您放心,之後我会克制好自己。我没有他娶的意愿,暗中保护小白的事可以继续交给我。”
闻言,谢听风回了回神。
“我何时叫你暗中保护她了?”他有点记不清楚,疑惑道,“只是叫你在国子监稍微关照她一下,别被欺负了就行。”
岑道一僵,知道自己奔波一夜又受伤淋雨,方才心防松懈了。
谢听风的确说过把相月白交给他照顾。
但那是上一世清雅门灭门前,谢听风见他最後一面时说的。
他方才大意了,说了两年之後的事。
岑道脑子里飞速地转,嘴上不紧不慢道:“我以为您叫她进国子监,就是这个意思。”
谢听风这才想起来岑道还不知相月白是自己主动要进国子监的。
他想了想,决定告诉岑道:“这事是小白自己找我要求的,她自己想进国子监念书。”
闻此言,岑道默了默,接着疑惑又些许难以置信地道:“她自己要来的?”
相月白本该如上一世一般,被师父踢出去游历,可偏偏进了国子监,才又发生了後来这许多事。岑道一直以为是因为谢听风这一世的决定有变动,毕竟一念之差的事谁也说不准。
上一世他本本分分在国子监上课,谢听风也只是知会了他一声,相月白被门派惯坏了,没有自保能力,被他扔出去历练了。之後西诏使者进都来按部就班地跟楚帝做了生意,诏国小王子也没暴露身份,但最後虞子德的确因为贡品胭脂的一些事在找使者团的麻烦,“碰巧”发现了细作的事。
但当时并未闹大,似乎被什麽人掩盖了下来,两国交恶了一段时间就又如常了。
岑道重生後也在盯西诏细作这条线,他当时就在都城,胭脂的事接触不到,细作的一应消息都还记得清楚,因此才直奔刑部狱找文宁侯第四十二房妾去问。
他不关心他们在楚都做了什麽,也不能被人知道细作是他发现的。武安郡王的独子不该管这些事。
武安郡王的独子必须是个手无寸铁的文人。
所以他只是把消息往京兆府和谢听风那里递了递。
其他的再不过问。
可是这一世,自相月白进国子监後,先是被诬陷,楚帝借机打压清雅门,虞子德借机弃了周柏山而掌控周家,随之周柏山为自保抛出了相党把柄,又引发了各方去抢那份证据——正是乱葬山上相月白曾拼命去抢的那个。
一切都不一样了,混乱程度可以说是上一世的翻倍。
可偏偏在西诏使者这件事上,命运线诡异地拐了回来。
乌青身死,这下两国交恶是必然趋向了。
所以,在谢听风口中“被门派惯坏没有自保能力”的相月白,为何在历练之前提出要进国子监?
她为何会以黑罗刹的形象出现在破庙?
上一世,黑罗刹明明是在清雅门灭门後才出现于四界七道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