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相月白微微踮脚凑了上来,她歪了下头,逼迫岑道正视着她。
岑道的呼吸瞬间滞住。
他们还从未面对面的这麽近过。
如果……如果她真的……岑道面上冷如冰霜,心里却如天崩地裂,混乱到一片空白。
可相月白没更近了,她只是仔细看了看岑道的神情,然後清晰地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相月白便满意地笑了。
她退回来,嗓音轻柔,语气却笃定:“岑修远,你好像很在乎我。”
“但你还是骗我,你骗我其实从来没被在意过,还要从此跟我一刀两断。”
按照话本子的走向,相月白想,岑道该义正言辞地告诉自己,他没骗她,那都是她的错觉,他是出于好意才屡次帮她……
没关系,她有些委屈地想。如果岑道真这麽说,她一定将他揍一顿,再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不过好在岑道并没有这麽回答。
他脑子里空白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相月白所说的话。
岑道那向来冷淡平静的心狠狠被揪起来。上一世,在谢听风死後,他便暗自发誓绝不会让相月白再受一丁点伤害。
上次爆炸已是吓掉他一半的魂,没想到如今,伤害到她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岑道放软了语气,哑声说:“小白,你听我的,只要按我说的做……”
“我知道你要去前线了,霁城破了。”相月白打断他,“我性子急,有仇当场报,有话也绝不隔夜问。昨夜你没给我机会,今日我便要来跟你问清楚。
“既然如今情形紧急,我也不要你回答。你走吧,在西境好好想想,回来再答我。”
岑道抿了抿唇,垂下眼。
这样也好,给彼此一段空白的冷静时间……尽量在这段时间划清小白与他的联系……只不过是再回到上一世那种孤独在暗处守着她的情形罢了,他习惯了……
“不过在你走之前——”
相月白突然贴近,擡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开了面前这高大男人的前襟!
玄青外袍被用力扯开,雪白中衣和锁骨周围一片皮肤顿时裸露在寒冷空气中!
岑道瞳孔剧震,脑子里轰地炸开。
他上半身下意识朝後仰,又被拽住,胸膛裸露出一片。
脑中一堆兵荒马乱翻天覆地的混乱中,他诡异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谁教得她扒人衣服!
浓墨滴的差不多了的狼毫终于落在了它该落的地方。
饱墨笔尖透过中衣贴上他的心口位置,在中衣下激起一片颤栗。
岑道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他清晰地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游走在心口处,弯曲很多,笔画有些复杂……他满脑子轰隆作响,完全辨别不出是什麽字。
屋内陷入寂静,岑道的注意力被迫全都集中到自己胸膛上。
相月白正全神贯注地写着什麽,因此贴的有些近。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露出的皮肤上。
有点烫,有点痒……
相月白调整了一下动作,没注意到她拽着衣服的左手指尖抵在了岑道的皮肤上。
岑道一僵,沉沉的视线挪下来,落在相月白神情专注的脸上。
他视线描摹过小姑娘微弯的黛眉,蝶翼般的长睫,游走于秀挺的鼻梁,顺着利落的轮廓线条落在殷红饱满的唇上。
总算不那麽苍白了。岑道浆糊一般的意识里生出第二个清晰的想法。
二十岁的相月白身体比五年後康健太多,再怎麽折腾一番,补上两日脸上便又能见着血色。
不像上一世,没人替她操心,她自己也不在意,愣是把身体搞得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