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脑子里布署了无数个战局,但不知从何说起。
“无论结果怎样……我所在之地,你皆可安枕。”
“可若我的利益与你冲突呢?没有人会全然舍弃自己的利益的。”
“所以我把自己放上了你的‘贼船’。”
岑道笑了。
状况紧急,谢听风还没有机会告诉相月白目前的局势。
矜持端方的文人君子,终于显露出一点杀器的锋利。
“岑家愿固守都城这麽多年,是岑家甘愿收敛爪牙。可现在皇帝要掀棋盘了——我岑家焉能坐以待毙?”
他擡手抚在她颊侧,指腹摩挲着微凉的皮肤,薄刃般的唇峰翘了一下。
“——我当然要选你了,小师妹。”
*
下山探查的人在天亮之前回来了。
不出所料,周行中的人马不止山上,山下也有包围圈。
谢听风叫人一起商讨突围策略,却发现相月白神神在在的。
谢听风:“小兔崽子神游什麽呢?”
相月白缓缓转过头,一脸空白地看着师父:“原来我真的有二师兄啊。”
闻言,谢听风摸了摸鼻子:“……昂,岑道跟你说了?”
相月白欲哭无泪:“您是真能藏事啊!”
谢听风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她:“那……那为师不也是没有办法嘛!为师总要留一张底牌给你们嘛!”
谢听风:“嗯?不是我说你哭什麽,多个二师兄不好麽?岑道虽然在国子监凶了点,但是在清雅门,他肯定不敢凶你的……”
相月白心如死灰——她哪是怕岑道,她是亲了自己二师兄啊!
清雅门衆人在她心里都是比血脉更亲密的家人,谢澜长兄如父,宋放会跟她打架,是没什麽架子的三哥,馀白梅是她会悄悄依赖的姐姐,岑道……岑道……
岑道若是清雅门的一员,那她也该将岑道当作家人,可她——
啊啊啊啊!
谢大门主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把相月白赶过去开会,随後拿出了清雅门弟子带回来的地形图。
“现在情况有些棘手,虞相和太子殿下带上来的人手都不够,西境军内忧外患,北境军倒是收归老王爷手中了,只是我们的消息递不出去。大家有没有什麽想法?”
这一群人,丞相,太子,前朝血脉,手握兵权的将军,各方势力都有,诡异且和平地坐在这里商议事情。
“拖几日外援也会来救,可我们现在又最是拖不起的时候。”虞子德手上盘着两个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石子,微眯着眼。
周行中在满山搜查他们,随时都可能发生恶战。
而他们的两个最强战力一个刚从悬崖下救上来,另一个刚恶战过一场,外加负伤。
情况不容乐观。
“突围。”岑道言简意赅。
“等等。”相月白一下子从神游在外的状态回来了,“你们说的突围不会是那种话本子里最俗套最老土的‘牺牲一群人换另一群人活下来的机会’那种突围吧——?”
楚正则和谢听风都没有说话。
就连虞子德也一脸可惜地摇摇头:“唉,真不想走到这一步啊……”
相月白拍案——拍大腿而起:“不行!我不同意!”
太子不能死,虞子德又不可完全信任,那吸引火力的就只能是——
清雅门。
她怎麽可能允许清雅门再次落到这种境地里?
谢听风难得没被气得暴走,而是平静地拉小弟子坐下。
贤王殿下隐姓埋名半辈子,不知怎麽突然想起回忆过去了。
谢听风用一种说书人回忆往昔的语气说:
“小白,你可知为师的父母是何人?”
之前在北境卢将军那里,相月白猜到一点,但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谢听风没有等她犹豫,而是直接道:“是前朝宗文帝最小的弟弟,贤王。”
相月白哑口无言,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