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猛地确认了自己那“砍人脑浆子”的德行,早就散到国子监祭酒面前去了……真是尴尬得想满地爬。
相月白木着脸地问:“是哪一次?”
好好的文人头子不当,去那恶鬼地界干嘛呢!
“是你在四界七道巷扬名不久後,在路上碰见一乞丐。他不认得你,顺手偷了你钱袋,然後被掼在地上……你那时武功已经上乘了,下手也狠,差不多一招毙命。”
岑道并没有什麽尴尬的情绪,他甚至隐约有种……欣赏这暴力作风的意思。
“那钱袋上绣了‘相’字,我认得。”
话音落罢,他才发觉相月白的神色有些古怪。“怎麽?”
相月白欲言又止瞅了岑道半天:“你上一世怎麽会认得我的钱袋?”
岑道凝眉垂眸,半垂的眼睫遮住他眼底情绪:“你那个‘相’字是我绣的。而且你的身形……不算难认。”
相月白:“?”
相月白:“可那个钱袋是师父当年在灵州——”
她声音蓦地顿住,电光火石间想起了那天陈知府说起的一件事。
岑道可能在关阳见过谢听风。
“师父救下我那天,”相月白怔然,“你也在是吗?”
相月白瞧见那人眼睛里的霜簌簌掉落,落入一池暗潮中融化。
他掀起眼皮看过来时,一点隐晦眸光微微晃动,算是默认:“谢门主更精通轻功,你应该知道。”
话音落下,相月白瞳孔微缩,明白了什麽。
岑道轻声说:“劈开那口锅的不是谢门主那把长剑,而是‘破尘’。”
她见过破尘。
是岑道那把刻金的双刃陌刀。
相月白曾于岑道坚硬外壳罅隙间,偶然窥见过这种极其复杂的情愫。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这种情愫的缘由。
後来却在与岑道的接触中逐渐放松了戒心,甚至有时会放任自己沉溺。
相月白是在四界七道巷摸爬滚打的黑罗刹,目光如刮骨刀,识人极准。
她早就意识到,岑道对她有着近乎无底线的纵容。
可黑罗刹若是疑心不重就活不下来。
这种没有源头的纵容,反而让相月白无措恍惚,觉得下一瞬就会踩空。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这种复杂情愫和无底线纵容的源头。
原来多年前,他们遥遥见过一面。
恶鬼走在刀尖许久,终于被柔软的云包裹着落了地。
“师父把我从一地碎锅柴火中抱出来时,我没看到附近还有别人。”
相月白嗓音发涩,“你那时藏起来了吗?为什麽?”
她那便宜师父的轻功卓绝,内力却一般,平日里打架也多爱用所谓“奇技淫巧”的机关术。
而当时破开那口大锅的利器极其强劲,当时就切掉了小半边。
这种必然是强悍内力造成的结果。如此说来,谢听风那三瓜两枣的内力确实不够看。
呼吸间的白气漂浮游荡,岑道握住她手腕,指节分明的五指微微用力,指腹触碰到相月白过快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