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岑义安有点意外,但见到儿子终归是高兴的,起身迎过来。
“爹,齐家主。”岑道认认真真给两个长辈见礼,动作标准仿佛刻尺量出来般。
“爹,您怎麽样?”
“我没什麽事。”
岑义安刚说完,就见儿子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长剑上,忙松手扔在一边,“嗐,昨夜诏国的使者们吧有些激动……为父吓唬他们呢。”
老王爷笑呵呵道:“没事,没事,不必担心。”
岑道这才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担心堂堂武安郡王打架打不过,而是怕岑义安为了岑家而忍下刁难委屈。
岑道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将大殿内看了一圈,宴席已撤下,鸿胪寺和大理寺刑部的主事官员都被留下,三三两两坐着,满面愁容。
殿门大开,晨光安静地随着两个男人进入,殿内当即亮堂起来,只是角落依旧晦暗。
没发现西诏使者的身影,他问:“我听说了昨夜的事,诏国使者已经走了麽?”
“陛下安排他们去别殿休息了。”岑义安摸摸胡子,“布拉古非要虞相跟他们共处一室——可能是怕人跑了,毕竟这位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气得虞相差点又要动起手来。”
岑道若有所思地朝别殿方向看了看,对扮作护卫的孟谨行道:“小孟,你去帮我给虞相带句话,就说岑修远有事相商,请他殿门一叙。”
孟谨行躬身领命:“是。”
岑义安淡定地看着二人装模作样,待孟谨行离开才低声道:“这小孟身形眼熟,可脸我怎麽没见过?”
“他是暗卫,不常出现。”
岑义安听着没应声,片刻後脸色一变。
他猝然擡首,看向孟谨行离开的方向。
“你们胆子太大了!”老王爷狠狠瞪过来,用气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岑道垂下眼,沉默以对。
方才他说话时右手放低,借着武安郡王的遮挡打了一串军中的手势。
老王爷虽离开战场多年,但对军中手势记得依旧清楚。因此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孟不良把儿子撵过来的目的。
一境主帅亡故,消息被封锁,显然是最近边境不太平。
乌青王子的死是意外,但西诏使者进都来恐怕并不是单纯进贡。
可边境将帅私自回都是死罪!
正当岑义安头发都愁白好几根,准备想办法给二人打掩护时,就见“小孟”护卫急匆匆地回来了。
岑义安忽然有种极糟的预感。
孟谨行飞奔至岑家父子身边,急迫道:“不好,诏国使者全都不见了!”
*
天明显寒起来,一场秋雨席卷了楚都所有的热气。日头虽高悬,天幕却没什麽颜色,以至于整个天地淡薄灰蒙。
这一日的楚都仿佛处在明亮的冰窖里。
皇城内翻了天,重重宫禁下,西诏使者团竟然原地蒸发般消失了。
岑道冲进别殿时,看到被迷晕的虞子德,一时间怒火难抑,重重捶在殿内圆柱上。
指节登时青了一片。
殿中原本就候着太医,已经第一时间检查虞子德的情况。
那太医把脉後踌躇半晌,“虞相脉象……还算平稳,应当是吸入了迷药。”
“使者团带着乌青的尸体,一定跑不远。”
孟谨行先是喃喃,而後突然想到什麽,“必须立刻封城!”
他看向跟进来的岑道和岑义安:“去找陛下!”
如今之计只能先禀报情况,岑道立刻撩袍转身出去。
正撞上楚帝闻讯而来。
“怎麽回事!”楚瑞冠冕都没来得及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