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漆黑晦涩的瞳孔深处涌过细微的暗流,“前世?”
事到如今,鹿微眠觉得自己应该跟他坦白,“之前与你说过的很多事情,其实不是梦,是我经历过的上辈子。”
“前世,我们也成婚了,只不过……”鹿微眠停顿了一下,“那个时候,我还一心惦记着慕青辞。总以为还能和他有机会,就一直在等他。”
这和他梦里的一样。
封行渊眸色变暗,缓慢握着她的足踝冰敷,听她说话。
“但是後来,我没等到他,我等到了南巡,我父亲负责修缮的大坝垮塌导致江南沉城,在南巡期间帝王在江南洪水驾崩,跟随朝官及当地百姓伤亡数不胜数。”
“我舅舅他们借机诬告父亲贪污受贿,修缮工程偷工减料,才酿成大祸。”
“慕青辞在皇帝驾崩後登基,以此罪状下令抄斩司空府,迎我舅舅家表妹做皇後。”
“正巧,边关出乱,你前往边关路上……因为我的过失,被慕青辞围剿。”鹿微眠眼下,不想隐瞒他什麽,但是就这麽说出来,她还是有点不安。
鹿微眠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笔,感觉那按压她足踝的手果然停住,她佯装镇定地继续,“慕青辞登基的时机并不好,内忧外患,江南灾患尚未平息,外邦又亟待进犯。”
“反贼就趁机打进了京城,独占皇宫。”
屋子内沉默了片刻。
鹿微眠抿唇,见他不说话,轻轻踩了一下他的腿,“你生气啦?”
封行渊立马按住她乱踩的脚,“别动。”
鹿微眠以为他不让她动是生气的表现,一边踩一边嘟囔着,“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知道就算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办法改变事实,还是我的错。”
“你想找我算账,那也是合理的……”
封行渊按紧她乱动的脚,踩得他很奇怪。
“不让你动,是因为这个。”
鹿微眠哽住,规矩老实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他,“你不生气吗?”
他语调轻快,“不生气。”
因为独占皇宫的就是他。
不仅独占了皇宫,也占了她。
有气也早就讨回来了。
果然,前世的他也不留隔夜气。
这个认知让封行渊很恶劣地心情愉悦。
如果隔夜了,就用无数个夜晚讨回来。
鹿微眠见他真的不生气,心想还得是她的乖乖夫君好脾气。
“所以,我这辈子是不想再让前世的事情发生了,才一直在想办法阻止那些事情发生。”
“後来我发现,很多事情,都并非看起来那麽简单,谋害我们家,想要我们家破人亡的不是慕青辞,而是虞念。”
“也是我昨日与你说的,我猜测虞念筹备了两件事情,一件是江南南巡的灾祸,另一个就是助反贼入京攻占长安。”
封行渊把冰荷包调转了一个方向,重新贴上她脚踝,“那慕景怀找你,是想合作什麽?”
鹿微眠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提他说虞念想对她做什麽的事情。
她当下需要封行渊保持冷静思考的状态,那些事情只会干扰他。
她说了慕景怀跟她提起的解决方案,“他说他知道虞念是如何让大坝损毁的,但是眼下他还在虞念的控制中,只有等他们都南巡了,才有可能出去。”
“他会快马加鞭,赶在虞念行动之前,处理掉虞念的线人。阻止大坝损毁,所以江南的事情就交给他。但是京中到时无人镇守,”鹿微眠看着他,“所以,需要你在京城布防,阻止外邦入侵。”
封行渊眼皮跳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多麽艰巨的任务。
合着是让他防他自己。
只是封行渊好奇,“慕景怀怎麽想到,让我守城?”
这个不是慕景怀想到的,这个是鹿微眠想到的,“眼下京城布防的兵力不是你就是卫沉,你们又交好,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守城了。”
说起这个来,鹿微眠想到她一直以来的困惑,“对了,慕景怀跟我提起来,淑妃有可能想要控制你,你们有什麽渊源吗?”
封行渊眉眼微动,其中隐情闭口不提,顺着鹿微眠的话说,“没有,兴许是她觉得我管控京中布防,觉得掌控了我更好攻城。”
鹿微眠完全可以理解这样的说法,“可慕景怀说,淑妃曾经救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