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辞再度一个人坐在寸草不生丶冰寒入骨的宫苑内。
仿佛又在等冬日降临,等哪一天自己的病不治身亡。
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慕青辞觉得自己这一辈子。
最不缺的,就是等死的时候。
他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到了午後。
屋外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殿下!咱们的私兵接到了埋伏的调令,您调兵了吗?”
慕青辞闻言稍稍有了些反应,却是笑了,“我坐在这里如何调兵?”
侍卫脸色惨白,“咱们没有调兵,那他们听的是谁的号令?!”
慕青辞嗓音很淡,看起来不慎在意,“他们借我的私兵,想埋伏谁?”
侍卫不敢说埋伏谁,只说,“有一部分按照调令去了曲江池,估计是想要看护控制家眷。”
侍卫顿了顿,小声道,“另一部分去了城墙。”
一说去城墙,慕青辞就知道了。
眼下这个时辰。
皇帝应当已经到城墙了。
有人在逼他谋反。
即便是他不动,私兵埋伏在那,如今也不好撤离。
一旦被发现,他百口莫辩,那毕竟是他私养的军队,谋逆罪名就坐实了。
不知为何,慕青辞此刻无比平静。
他知道自己日後胜算不大,但也没想到自己树敌多到如此地步。
他的敌人多等不了一时半刻,想让他死。
*
午後曲江池寒风乍起。
鹿微眠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披风,与谷歆月一起寻了一处避风的水榭休息。
水榭外的曲江池水面上落了大片的红枫,将水面也浸得发红。
园子里风大,将晚上灯会准备的花灯吹得四处摇摆。
宫人们心惊胆战地去固定花灯,生怕晚上帝王过来,见此降罪。
水榭里伺候的宫人也惦记着园子里的灯,手忙脚乱的帮她们布置炭火。
谷歆月撸起袖子,“你去帮忙吧,这点炭火我能搞定。”
宫人推拒,“这可使不得。”
谷歆月催促着她去忙正事,接过火箸。
宫人连连道谢,赶去帮忙。
这一片没什麽人。
中午用过午膳,帝王带人离宫前去城墙观礼,晚宴安排在曲江池有灯会和烟火。
明窈受不得风,从宫里出来就回了府。鹿微眠也不想爬城墙,便跟谷歆月提前来了曲江池。
谷歆月戳着炭火,“这麽大风,要变天了,也不知晚宴还能不能看烟火。”
鹿微眠凑在火炉边,没听进去谷歆月的话。
满脑子都在想不久前她在宫苑里撞见的慕景怀。
“歆月姐姐,你见过宫中三殿下吗?”
谷歆月凝神细思,戳弄炭火的动作慢了几分,“几年前见过一两次。不过淑妃娘娘不常让他出门,说怕三殿下不懂事冲撞了旁人。”
“你怎麽想起他来了?”
鹿微眠动了动唇,不好言语,“就是突然有点好奇。”
“我也好奇,”但谷歆月的好奇跟鹿微眠的不是一件事,“淑妃娘娘一向低调内敛,很少与朝中人来往,今日怎麽突然想着约见卫夫人了。”
鹿微眠回着,“我听明窈说,淑妃娘娘赏了她些安胎的东西,闲话家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