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躺下来,鹿微眠犹豫很久还是小声道,“你的手能再借我一晚吗?”
封行渊看了她一会儿,把手递给她。
鹿微眠接过来,按在她小肚子上。
身後的人似是思索片刻,才出声道,“不流血了,也喜欢用我的手吗?”
他今日没有闻到血腥味。
鹿微眠突然被拆穿,窘迫地咬了咬唇,理直气壮道,“你今晚都轻薄过我了,我就用一下你的手暖身,理所应当。”
封行渊没有拒绝。
毕竟他咬过人後,心情大好。
原来他那样的行为,在她口中是轻薄。
他从前只听过有人这般形容山野地痞的无礼行径。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虽然不是好词,但好在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这麽说来,他还挺喜欢轻薄她的。
房内早早熄了灯,孙嬷嬷从屋外瞧见顿时喜上眉梢。
今夜休息这麽早,姑娘姑爷定是看到话本,要勤奋做功课了。
她就说,这个家没她迟早得散。
*
不日,帝台城大开城门之日。
贾琏被人悄无声息地送到渡口离开。
又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渡口进入。
揽星阁大门打开,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高塔之上,坐于高位撑着额角的封行渊,缓慢地睁开眼睛。
没有点灯的顶层,只有外面昏暗泛红的光线。
层层纱帐帘幕遮挡之下,封行渊看到了熟人。
卫沉在纱帐外站定,在黑暗中没认出来封轸,“听闻你这里可以做交易。”
“稀客啊。”封行渊动都没动一下,仍旧维持着小憩的坐姿,隔了一段距离打量着他,“我以为你是来我这里打探的。”
“不重要。”
事到如今,贾琏来这里做了什麽交易与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满脑子都是慕青辞给他的警告。
贾琏的交易完全没有慕青辞提起明窈六月身孕对他而言的威胁大。
“那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吗?”
“知道。”卫沉能来,一定是多方打听过揽星阁,“我可以听命于你,从此为你所用。”
封行渊听到这里,才坐直了身子,“卫大人不是朝廷忠臣吗?”
“如此这般,不怕有违良心。”
“为家国效忠者,盼家宅安宁。”
“若家宅不宁,储君无德,我便没有良心。”
卫沉面前黑纱层叠起跃,拨动着他的衣摆,一片血色的帝台城夜空下,他仿佛面对着无底深渊。
但他纹丝不动,“听闻你这里可以满足人的执念。”
“若你能保我妻儿平安,我的灵魂就属于你。”
封行渊隔了几层纱帐与他对视。
依然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灼灼。
“旁人都要的权贵财势,你只要妻儿平安?”
卫沉重复,“我只要妻儿平安。”
他似乎听出来这人的犹豫,“你且说你做不做得到。”
封行渊沉默良久,“当然。”
这是最好满足的执念和欲望。
甚至都称不得欲。
他只是觉得怪异,这揽星阁是贪欲僞善阴暗之地。
可自从鹿微眠来过说了平安论调之後,怎麽觉得,他这里忽然沾了点祈福之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