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不是麽?
外边小瑾敲着门:“芙芝姐,你怎关上门了,我给你煮好的清水面还加了个蛋,汤可鲜了,得趁热吃。”
白芙芝赶忙把脱下来的夜行衣丢在地上,遮住了点点乌血,然後换上一身平常穿着的衣裳去开了门。
小瑾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冒着鲜香的面条,小丫头贼贼笑着:“姐,我特意给你碗里多加了个蛋,舒公子那边都是没有的,快吃快吃。”
小丫头将碗端到了桌上,两手赶忙捏着耳朵:“烫烫烫。”
白芙芝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她走到桌前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汤水,微微油光闪烁,荷包蛋和葱花点缀上汤面上,朴实诱人。
她眼里微微润出一层水光,又压抑了下去,再擡头已是云淡风轻。
“来,小瑾你也坐。”
或许真是真饿了,她很快将一碗面条嗦完了,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瑾丫头特高兴:“姐,好吃的话我下次还做。”
白芙芝眼底含着温情,点头称是,她犹豫片刻後,尝试着跟小丫头说:“小瑾,如果有一天,我没在你身边了,你可会照顾好自己?你看你随随便便煮的面条都这麽好吃,可别不吃东西,瘦的跟竿似的。”
小瑾嘴边的笑容垮了下去,觉得哪里不对劲,担忧问道:“姐,出什麽事了麽?”
白芙芝也觉得自己好像说的过于严肃了,就轻松乐道:“能出什麽事?我这是突然想到瑾丫头以後再大点,就要成家娶夫郎了,自然不能老是跟我待在一起,我以後还是继续在江湖游荡,归无居所的,自然不能陪着你了啊。”
听着也是这麽个理,但是!小瑾信誓旦旦说道:“姐!我不娶夫郎了,我要跟阿姐你一起走遍五湖四海,学功夫!长见识!”
啊这?脑回路就是不一样啊。
白芙芝连忙摇头:“那自然是不可的!”
小瑾不服,小声嘟囔:“阿姐你不是也没娶夫郎麽……”
啥???
“……”
白芙芝一时语塞,这个画风是不是跑偏了。
小瑾生怕芙芝姐嫌弃自己,为了证明自己有用,特意站起来似模似样打了两套拳法。
“姐,打不过我就跑,我跑的飞快,绝对不给你拖後腿!”
白芙芝被逗笑了:“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啊?”
“以前老有人欺负我和爹爹,我就跟当地最强壮的姐们学了学她的三脚猫功夫。”
提到爹爹,她眼里的光亮就黯淡了下来,所以她很怕再失去芙芝姐。
白芙芝看到她这个样子,猜到了她所思所想,安慰了几句。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後,小瑾看见芙芝姐疲惫满身的模样,便不再说笑打搅了,收拾好桌上的碗筷,静静离开了房间。
和煦的清风吹动着天上漂浮的云,今日的院子里格外寂静,耳边只有枝叶晃动时的沙沙作响和鸟雀偶尔经过的啾鸣声。
小瑾愁着脸趴在石桌边百无聊赖,眼睛在主屋和厢房两边打转,两人这会都歇息了,就剩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正当她也准备回房温故药典毒经之时,院子外边的车轮轱辘声打破了安谧的空气。
还不止一辆马车,少说得有四五辆,随之而来的是嘈杂的人声,物品箱子搬运的声音,这些马车并不是停在了他们院落门口,而是停在了隔壁。
但是按照这个四合小院的构造,两家院子挨得非常近,只有一墙之隔,所以隔壁的声音稍微大点就能听的很清楚。
咦?
隔壁平日里都是静悄悄的,从来没有发出像今日这麽大的动静,小瑾还以为隔壁是没有住人的。
现在依照这个架势,莫不是隔壁的主人出远门回来了?
她忍不住好奇将门拉开了一道小缝,从门缝中窥看,只见外面停着几辆马车,有仆役若干,前前後後搬着住宅里需要用到的物品。
旁的人都在前前後後忙个不停,而另一头,黑瓦白墙边却站立着一位雪肤花貌的人儿,他柔若无骨般倚靠在墙边,好是闲暇的摇着水墨纸扇,温煦的阳光淌落在他那张殊绝艳丽的脸上,碰撞出潋滟清晖。
小瑾觉得自己仿佛窥看到了七八月里最娇美的花。
可比起恍神惊艳,她更多的是愕然。
蕴丶蕴霖公子?!
小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确确实实是那位随便就可蛊了人心的男子。
莫不是这即将要住进隔壁的,是蕴霖公子!!!
小瑾还想再看看外面是个什麽情况时,只瞧见蕴霖那双柔婉勾人的眼眸转瞬朝着这边看来,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吓得小瑾哪里还敢再看下去,连忙合上了门,哐啷挡住了外边的昳丽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