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如她所愿,逼迫他睁眼了。
舒彦擡眸望他,淡薄的眉眼间似敛愁绪,本来润泽带绯的唇更是苍白几分。
白芙芝嗫嚅着嘴是否该说些什麽,可是舒彦提前开了口,话语淡漠,犹如化不开的冰碴,不带丝毫感性。
“你先出去,等会我们商讨去往宝库的路线。”
果然,刚刚是她看错了眼,舒彦根本不可能有愁绪绕眉间。
白芙芝也不愿多过纠缠,闻言之後立时转身,根本不在房里多待半刻。
外面一直贴耳听动响的觅韶知道要开门了,马上跨步坐到堂屋中的座位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从房内走出来的女子,眼瞧她并不关心外面是否有人,而是满脸凝思走到了茅草屋外伫立等待。
觅韶则坐在位置上寻思,刚才将屋里的对话听了个真切,虽说每一句言辞都事关寻宝,也没有题外话,但是又觉得不是那麽回事。
细细琢磨,发现是白芙芝说的每句话,太过于情绪化。
而主子对她的行为,也默然许可,从头到尾也没有赶人出来,直到最後都是客气应答。
忒不对劲了!
两人之间有什麽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
看着房门合上,屋内恢复先前的清净後,舒彦才敢松懈下来,绷直的身子忽而弯了腰,体内的真气乱窜,心头一阵绞痛後,抿着的嘴角边溢出了血丝。
他运功之时,需要集中注意力,专注体内真气在经脉中的走向。
可自从白芙芝进房的那刻起,他就已经乱了心神,直至最後险些走火入魔。
可比起气血逆流,他更在意的是她的言语。
他望着她走出去的方向,清冷的眼神逐渐有一丝迷茫。
之後假如她真离开了,也不会怎样吧。
她也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过,几天下来了,从未对他软下过语气。
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像是轻于鸿毛,可有可无。
舒彦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脸色变换几轮後回归最初的神情,强忍住身体不适後出了房间。
白芙芝等到男子出了房门後,才自行靠近过去;觅韶见到了主子出来,也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敢有怠慢。
只见舒彦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三人聚集在中间的木桌边,白芙芝心中已知晓这是什麽,只是听闻了这麽久,总算可以观得真面目了。
江湖中被衆人苦寻已久,惹得多少厮杀横夺的藏宝图就在眼前。
听大娘所说,山上凶险异常,可能随时会断送了性命,有了此图,知道了路线後,保命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在目光紧盯之下,舒彦终于将湫鹭山居图取了出来。
果真越是珍贵的物件,外表越是平平无奇。
无论是木匣子还是放置在里面的画卷,随意丢在外面都不会引起人注意,看着就像路边摊随便几文钱就可以买到的粗糙挂卷。
所谓的寻宝图,表面上看似一副普普通通的山水画,实际上内藏乾坤,里面画的正是湫鹭这边的山景,座座山脊巍峨连绵数百里,云烟雾气缭绕袅袅。
可是观赏之後,白芙芝疑惑加深。
“这真是藏宝图纸?”
图上没有任何一座主体山峰,乍眼看去就是寥寥山石林木。
这是怎麽回事?!哪里有什麽路线可言,连湫鹭山在图上哪个犄角旮旯里都没瞧见。
觅韶也是摸不着头脑,的确什麽都看不出来;但她没有发问,反正主子叫她做什麽,她依着做就行。
舒彦默然颔首,点明这的确是真正的藏宝图後,馀光时时注意着白芙芝的表情。
见她沉思後,迟疑开口:“既然画卷是对的,那麽应该是有别的窍门可以看见宝库的位置吧?”
听到白芙芝这麽一说,觅韶微微讶异,然後才想到这个方面。
藏宝图是真的话,她们通过表面没有看出来,那就定然有别的门道。
“不错。”
舒彦没有半点犹豫就承认了,他开始将画卷举起来,腾空在桌上立着的蜡烛上面开始晃动。
靠着火苗的馀热发散,宣纸上出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
画卷上迷幻人眼的水墨群山都渐而消退不见,随之浮而表面的是单独一座由线条勾勒而出的高大山峰,看着山形地貌,正是湫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