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可与过去千年来都不一样。”贺春山嘴角挂着笑,将指尖按在那张纸张上,鲜血渗透了那张牛皮纸,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诏令。
沈平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漂浮的诏令,一字一顿道:“蓬莱试炼?”
她从来只听说过仙都会有仙都大会,还从未听说过蓬莱岛的试炼,一方面是因为蓬莱岛不欲与外界联系,二来是因为蓬莱岛多是天之骄子,从来不屑于试炼。
可如今,贺春山竟然直接发布了一道诏令?
这一点,叫原先神情淡然的鹤春山都有些意外,他双手抱胸挑眉看着脸色渐渐泛白的贺春山:“你这是强行颁布诏令,与蓬莱岛仙规相抗?”
“嗯。”
贺春山嘴角渐渐流出一抹殷红的血迹,但是他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只是淡然将嘴角的血迹擦干。
“强行颁布诏令有何後果你可知?”鹤春山蹙眉,忍不住提醒道。
可贺春山却径直站起身,神情有些麻木地看着鹤春山,任由嘴角的鲜血直流,他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按在羊皮纸上,语气冷淡。
可嗓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他艰难地擡眼看向沈平芜,视线落在少女那张明媚的脸上。
“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们能够顺利离开此地。”
然後,换我的阿芜回来。
後半句,贺春山并没有说出口。可只是与鹤春山对视的一眼中,双方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鹤春山的神情一僵,接着有些别扭地朝沈平芜道:“那我们快些出发吧。”
此羊皮纸诏令一出,不仅仅是沈平芜她们面前会出现这种诏令,整个蓬莱岛的人都会收到。
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後地进入神山,去寻找那绝世法宝。
而贺春山违抗仙规,特此下诏令来开啓神山,等待他的神罚恐怕并不简单。
如今事已至此,再拖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直到沈平芜与鹤春山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整个装横精致的室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乎同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庭院中。
枯叶落败,新树逢春。
这是贺春山为沈平芜与鹤春山谋划的计策,同样也挑战了蓬莱岛的威严。
无数剑柄顺着寒光四飞,径直搭在木门周围,一时间木门碎成万千片。
寒光打在屋子里,一道锐利的剑气割破贺春山的脸,汩汩往外渗着血,可屋子里的少年却好似一无所知般,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来者。
“神子,你可知罪?”蓬莱岛主手持剑柄,缓缓落于贺春山的眼前,眉眼间尽是动怒。
下一瞬,他擡剑直指贺春山的眉眼。
“回岛主,不知贺某何罪之有?”贺春山轻描淡写地将怀中的手帕掏出,小心翼翼用一角擦拭着脸颊的血珠。
蓬莱岛主蹙眉看着眼前的少年,面前之人带着难以遮掩的傲气与光芒,乃是天之骄子。
何罪之有?
蓬莱岛自古定下神威,勒令衆岛主必须守护好蓬莱岛神山,就连蓬莱岛的弟子都不允许踏入。
可如今倒好,神子骤然苏醒,蓬莱许诺可以应予一个请求,本意是叫贺春山能够更好地为蓬莱岛效力。
谁料,反倒叫他钻了空子。
竟然以此请求,来绘制诏令,开放了整个神山。
这如何不算有罪!
蓬莱岛主怒气直冲天灵盖,森寒的剑意划破半空,径直地攻向贺春山的面门,在距离他眼眸的分毫间悬停。
即使面对着蓬莱岛主那森然剑意,贺春山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定定地望着蓬莱岛主。
目光淡然,仿佛早已意料到自己的下场。
所以无所畏惧。
“你当真是活腻了!”蓬莱岛主收回剑意,将衣袖甩得猎猎作响,他冷眼看向贺春山:“如今就算我不罚你,自有天道神灵罚你,你能留一条性命都算你命大!”
蓬莱岛主的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他的视线落在贺春山的身上,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贺春山乃是他看着飞升又看着沉睡,他曾寄予厚望的後辈。
“我知道,愿意受罚。”贺春山瞥了眼蓬莱岛主的动作,随後用两指勾住自己的剑柄,指尖流转,那柄从他飞升便伴随着他的仙剑便应声出鞘。
剑气乍起,带着雷电怒意,无形的旋风于屋内悄然升起。
蓬莱岛主刚要开口说话,就感受到那股强劲的灵力竟然又在顷刻间被一股力重新给打散。
那些雷电怒意,就好似被春风卷拂,竟硬生生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麽?”
蓬莱岛主睨了贺春山一眼,开口问道:“你告诉我,究竟是何事能够叫你做到这个地步?”
贺春山沉默不语。
过了半响,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