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云心月道,“继续赶路吧。”
“是。”
沙曦一转马,云心月背後就伸出来一只手,将车窗牢牢关上,塞了一个手炉到她手里。
春莺和秋蝉都很有眼力见儿,看他们又贴到一起,便抱着毯子躲到帘外,静候吩咐。
不过公主一般都没什麽吩咐,常常让她们困了就睡,都快要把她们的骨头养散了。
云心月捧着暖烘烘的手炉,回头看少年:“你现在好像越来越细心了。”
——也越来越恣意了。
不像之前,总有种在顾忌什麽的感觉。
“学的。”楼泊舟长腿曲起,将手腕搭在膝盖上,车驾晃动时,他手腕上的月舟链子,就会撞在细镯子上,发出清脆丁零。
他之前对照顾人的事情,不甚熟练,做之前总要再三思虑。
而且——
她不是让他学着相信她麽。
他在学着了,可也不敢一下暴露本性,唯恐吓着她。
从前拿她当蛊养,那种掺杂惊惧的眼神他无所谓,如今却是不行了。
他垂眸,给她将滑落的毯子掩回肩膀上:“如何,学得好不好?”
“还行吧……”云心月拉过他的手,被冻得哆嗦了一下,“嘶——你要是能顺道将自己照顾一下,那就好了。”
她怎麽总觉得,他对自己压根儿没要求,只要能活就行。
听她抽气还哆嗦,楼泊舟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被她死死捂住。
“别乱动,暖暖。”
楼泊舟说:“我不冷。”
不冷就有鬼了!
日日就穿三件套,一件里衣丶一件长袍丶一件狐裘。
若是在室内,狐裘直接省下不穿,总穿两件单薄衣裳晃荡,只有被她发现才勉为其难换一身内衬带毛的袍子。
“你要不要试试自己的手多冷。”云心月扭身,白了他一眼,握着他手腕,将他的手掌塞进他领子里。
她贴近,楼泊舟的确能感觉到冷暖交杂,但是对他而言,冷意也不是什麽可怕的东西。
他毫无所动。
反倒是云心月担心他在强忍,赶紧将他的手拿出来,还顺手揉了揉他被手冻着的一片胸肌,将冷意搓走,给他拢了拢衣裳。
“你还真是……”她嘀咕,“怎麽那麽执着。”
楼泊舟重新拿了个手炉,捂了一阵,搓热手背,贴了贴她的手,不觉温热相差太甚,才包住她的手。
“不是执着,而是穿太厚不便随时施展,要是遇上危险,相差毫末便是要命的事情。”他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用鼻子在她脖颈上来回蹭了几下,“除了这个,其他的都能答应你。”
带毛的袍子太重,且不如狐裘好脱,又不利下水。
倘若危急时刻,他要救的是她和阿弟,却被累赘耽搁眨眼间那足以要命的功夫,他简直不敢想。
云心月想了想他当初落下悬崖的惊险瞬间,倒也能理解。
不过——
“那穿两件也太薄了。”她托起腮帮子思索,“我想想怎麽给你弄件轻点儿,不妨碍动作,又能保暖的外袍。”
这一想,就想到了官驿。
刚下车入屋,她就倒腾出笔墨,写写画画,找春莺和秋蝉询问,做一件羽绒内胆的可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