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祭台尽头的屋子,手指收拢入掌心,压出一道道月牙印。
他乌木拐杖一敲,青石微震,被他擡脚压住。
这是位年老却不显老态,精神头十分好的老人家,一双眼睛如炬火明亮,落到云心月脸上。
“老朽见过公主。”
祭司已过百岁有馀,这把年纪,便是见了诸国王室贵族,也无须拜礼。
倒是她,须得还礼。
“山月见过祭司。”
祭司操持完祭祀之礼,拿着代表南陵王室的飞鸟蝴蝶纹银饰,交到她手中:“去吧,孩子。遵从你心中所想,走向你心之所向。”
喊完。
祭司用拐杖托起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走向尽头的屋子。
途中,还得尽心尽力跟她神叨一些掩饰真相的话,什麽将圣子两体分离,白天黑夜互不干扰,公主随心意择一人便是,不必想太多,也不要害怕云云。
屋门“吱呀”一声敞开,待两人进去又关上,隔绝了南陵王与群臣窥看的目光。
室内灯火昏昏。
两道人影并肩静立一侧。
楼泊舟垂眸,楼策安欲言又止看向她。
祭司也盯着她的侧脸看:“公主,当择一人即可。”
云心月左右看过他们,对上楼泊舟悄然擡起,又迅速落下的眼眸。
哪怕只是一瞬,她也看清了那双烛火下通红的眼。
他眼底漆黑,是睡不好吗?
脚不经商量便向着他行。
【嘟嘟——嘀嘀嘀——】
【警告!警告!】
擡起的脚只得落下,点在中间。
她从中间往前缓缓走去,并无偏向任何一人,直到走近,才停住脚步。
楼泊舟垂眸也能看清楚她今日所穿礼服。
孔雀羽裘鲜亮,在灯下泛起光滑亮泽,华贵精美,配她身上金饰,不显庸俗,只彰金枝玉叶的矜贵。
他袍袖之下的手指收紧,生出薄汗。
可他不知,只一味看着鞋头翘起的大珍珠,看着近在咫尺的丶她身上所带的所有东西。
他很想她。
很想,很想。
想得有种骨头在隐隐作痛的错觉。
他缓缓擡起一点儿目光,落在她莹润的指尖上。
蜷缩的手指无意识跳动舒展。
他想牵牵她的手。
她今日修过甲,涂了花汁,指甲红润得像一团彤云,很是可爱。
他想亲亲她的手指。
楼泊舟不知自己的眼神多灼热,一寸寸碾过云心月的皮肤,让她几乎要稳不住双手。
她默然太久,祭司催促:“公主,尽快选一人。”
云心月拿起掌心的飞鸟蝴蝶银饰,嘴唇抿紧,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楼泊舟紧紧追随的期盼目光里,她手指轻颤,将银饰放入楼策安掌心。
指甲撞上银饰,发出一声急促的微响。
叮——
不知像谁坠落失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