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手并不粗糙,只是手指上有一层很明显的薄茧,显然是长久用笔所致。
——“儿臣长大了,也要和父皇一样厉害,骑马射箭,儿臣都要学会!”
——“好,等渊儿长大了,父皇再教你一些别的东西,好不好”
——“好!”
记忆中的脸和身前人渐渐重合,冯渊挤出一点笑来,因为皇帝曾让他不要总是板着脸,要让人觉得亲和。
可是皇帝自己也是不爱笑的。
冯渊吸了吸鼻子,用额头去抵皇帝的手,闭上眼睛,任由满室死寂包裹住他。
到底是什麽人,能有包天之胆趁无人的时候闯进皇帝寝宫行刺
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制造恐慌,还是意欲谋反
冯渊叹了口气,擡头看了皇帝最後一眼,起身离开。
他让身边的人将皇帝装入冰棺,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龙寝,希望这样能拖延一些时间。
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甚至靠近过皇帝的太医都被看管了起来,就等着冯渊示下。
可是冯渊一一审问後,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大多数人今日都没去过金銮殿。
他有些头疼,将剩下没审问过的人都让人看押了起来,准备去找找其他线索。
刺客是半夜行刺,专门挑了寝宫人最少的时候下手,想必对皇宫守卫地轮值时间以及龙寝布局十分熟悉。
而到现在刺客都没有露出马脚,只能说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宫里何时有了这样的人
他正漫无目的地在宫内走着,突闻冯玲宫内传来一阵异声。
“公主,臣昨夜一直待在屋里,什麽也没做啊!”
张奉之跪在冯玲身前,面色惊恐。
“可本宫的人都见你出殿门往外走了,”冯玲坐在院内,微微前倾了身,道:“而且本宫只是问你去哪了,可没问你什麽时候啊。”
她冷哼一声,从身边的侍女手上接过一根长鞭,朝张奉之面前一甩,长鞭砸地的声音让张奉之抖了一下。
“你三番五次不听本宫的话,屡次往外跑,当本宫这里是养狗的不成”她厉声道:“本宫的让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真把自己当大佛了”
冯玲实在看不惯张奉之低眉顺眼的样子,擡手往他脸上抽了一鞭,张奉之顿时往一旁倒去,脸上也出现了血痕。
“公主……”张奉之忍着剧痛爬起,跪倒在冯玲身前,颤声道:“公主,我只是耐不住深宫寂寞,才想着去到处找些乐子,并没有歹心啊公主殿下!”
冯玲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身旁的侍女很有眼力见,问张奉之:“那你又何故频繁外出公主的面首们出入寝宫都是要公主殿下授意,偏偏你屡教不改,不愿服侍公主不说,还屡次三番违背公主的意思,此乃大罪!”
张奉之正要再为自己辩解,冯渊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福盈,这是怎麽了”冯渊走到张奉之身旁。
冯玲也不起身,冷道:“这东西实在让人窝火,跟个猴子似的到处跑,昨夜甚至未归寝殿,也不知道是干什麽坏事去了。”
闻言,冯渊心下一动,看着脚边跪着的张奉之,敛了眸中情绪,“既然皇妹不喜,那不如将他交给我,我来替皇妹调教调教。”
“也行,”冯玲扔了手中长鞭,懒懒地拍了拍手,“皇兄想要就要去吧,不必再送回来了,我这儿也不缺侍奉的人。”
张奉之抖如筛糠,很快就被冯渊的人带走,见前面大步流星的冯渊浑身散发着寒意,脚下一软,生生被人拖着跟上。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被带进暴室,张奉之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麽。
暴室很快被人关上,冯渊坐在被捆着的张奉之面前,语气很是冷硬,“张公子,猜猜我带你来这里做什麽”
——
长安愈发冷了,虽然雪还未落,但腊月的气候还是冷得让人恨不得多添几件衣物。
黎霜坐在屋里,正为皇帝驾崩之事烦心,黎伯约已经在走动朝臣,倒也没出什麽大乱子。
只要找到了刺杀皇帝的人,那就能昭告天下,冯渊便能顺理成章即位,冯御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真有那麽简单吗
黎霜正想着,桌案白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晏”字。
她看着自己无意识写的字,还未反应过来,影儿就进了屋,面有喜色。
“小姐,大盛军队马上就要到长安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