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她的判断,吴贵既然投靠了冯御,那必然会被他要求在税收上做文章,所以她只需要找到——
“税务簿?”裴晏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似是觉得有趣,随手翻阅起来。
黎霜心下一惊,走过去将那东西拿来看了几眼,一眼便知上面的异常,道:“就沧州一地,这个月便收了田税五十两,商税三十五两,吴贵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且不说大盛根本就没有田税这一项,光是商税便比以前翻了好几番。
“那得是多少啊”裴晏虽不能完全理解,但也十分惊讶。
凭他的经验,自己一个月的俸禄是一两,那一个月无中生有的五十两田税已经是自己的五十番了。
黎霜并没有和他解释这个惊天骇俗的税收,脑中飞速运转起来。
冯御做事,必然要钱打点,吴贵就只能搜刮民脂民膏,再冠以“田税”“商税”之名。加上皇帝从不亲眼查阅,过问税收一事,所以吴贵便更加大胆。
大胆到把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如此明显的位置,根本没有想过有人会闯入他的书房。甚至连个机关都不曾设置,闯入得极轻松又迅速。
黎霜冷笑一声,把税务簿塞到裴晏手中,让裴晏保管好它。
她正要再去其他地方找点有用的证据,便听到屋外传来嘈杂而急切的声音。
“这里还没找!刺客说不定就藏在这里!”
“是!”
她心下一惊,知道吴之恒已经醒来,以府中出现刺客之由开始大张旗鼓地搜寻她了。
黎霜正要找地方躲藏,腰部便突然被人环住,一跃将她带上了房梁。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现下书房四周肯定已经被团团围住,若是原路回到屋顶,只会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处的房梁只有一根横木,空间极小,堪堪容下黎霜和裴晏二人,还是在身体紧紧相贴的前提下。
她尽力将身子往侧边挪动,想离裴晏远一些,却没有丝毫作用。
裴晏看着她动作,轻声道:“大小姐,这地方就这麽大,躲不开的。”
闻言,黎霜放弃挣扎,嗔怪地看了裴晏一眼。
她看着裴晏带着笑意的眼睛,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不知道是先腹诽他还是先注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门被猛地打开,乌泱泱的一群人走了进来,开始东翻西找。
吴之恒捂着後脑勺,语气不善,扫视着这间自己从未来过的书房,吼道:“别动其他东西,给我找人!”
“是!”衆人应下,开始在四处搜寻。
房梁上,黎霜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情形,根本没多馀的心思和时间意识到现在自己的状况。
裴晏此刻正侧着坐在房梁上,为了不碰到屋顶而往黎霜的方向偏着脑袋,几乎是和她头抵着头。
而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发现他们,他将自己的一条腿折了上来,另一只手搭在上面,神色是与黎霜截然不同的轻松。
不过,他的呼吸有些灼热,身上清冽的气息裹挟着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包裹住了黎霜的耳朵,混合着她那紧张的心跳声,像是一首杂乱无章的乐曲。
黎霜的喉咙无声地滚动了下,感到有些许的不对劲,偏过头时恰好撞上了裴晏的额头。
她吃痛蹙眉,下意识往後躲,却发现避无可避,只能维持这样的姿势。裴晏的另一只手臂还紧紧贴着自己的。
无法,黎霜只能将头往後仰了些,用眼神询问道:离我这麽近做什麽
同样地,裴晏回以眼神:这地方就这麽小。
黎霜打量了下这处,发现裴晏没有撒谎。
于是她回到方才的姿势,罕见地有些鬼使神差地掐上了裴晏的手臂,使了五成力气。
裴晏根本没有想到黎霜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动作,手上吃痛,却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咬着牙转头看她。
他皱眉,歪了歪头,无声地问她在做什麽。
黎霜没有给他回答,扯了扯嘴角,放开了他的手臂,转头继续盯着下面的动静。
侍卫们在屋内跑来跑去,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而吴之恒焦急地在屋内踱步,监督着那群人搜查。
“搜仔细点!别让刺客跑了!”吴之恒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