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汪汪汪汪汪!”
小狗在怀中剧烈的挣扎吠叫,给萧同裳吓了一跳。她试图安抚,竟然发现小狗张嘴向她咬了过来。
不识好歹的小东西。
她可不惯着,提溜着小狗的後脖颈,小狗这才老实过来。
裴竹月从没被人这样挟持过,他一腔怒气无处抒发,只能吊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萧同裳将他拎到前院里,转身离开。再回来时,将一小碗豆浆放在他面前。
“吃吧!”
裴竹月愤愤地盯着她,肚中饥肠辘辘。但闻着浓郁的豆香,迟疑着不肯下口。
“嗯?”萧同裳语带威胁地催促了一声。
裴竹月终于败下阵来,伸出舌头在碗里舔舐了一口。小狗的身躯太弱了,若再不进食,他丝毫不怀疑这具狗身随时会倒在路上。
豆浆仍是温热的,里面泡了几块掰碎的粗粝麦饼,很涩口,但对于这个小狗来说已是难得的美食。他咕噜咕噜地大口吞了好几口,才觉得自己稍稍缓了过来。
他擡头一看,萧同裳也在跟他吃着同样的东西。
裴竹月一时间有些沉默,这种麦饼不仅吃起来扎口,吃到肚子里也容易引起腹痛,但优点是可以存放很久,一般只有出远门的游商和边关的将士在无物可食之时才会去吃。此人看着并非穷苦出身,不说高门贵女,就是寻常女儿家,怎麽会在吃穿用度上如此粗陋,又怎麽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他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他该探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他怎麽会变成现在这样,又如何变回去。
萧同裳被他甩了一身的汁水,一掌拍在小狗脑门上,“好好吃饭!”
裴竹月忍了又忍,低头继续吃饭,一不小心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可这种西域术法怎麽会在江南出现,难道江南之地的巫蛊之乱也是由它导致的?不对,皇城司的密报上写的只是失去神智丶状若疯癫,并未提及狗祸。
他看向眼前的女人,此事会与她有关吗?
此事过于荒谬,他不能轻易暴露。
为今之计,只有尽早找到公冶岐,大绪最年轻的司天监监正,想来那个神棍如今也该到了江南。
萧同裳看着这只贼眉鼠眼的傻狗对着一碗豆浆“汪汪汪”地破口大骂,豆浆泼洒了一地。
她用手上的陶碗轻轻敲了一下小狗的头以示警戒:“好好吃饭!”
放肆!
“汪汪汪汪汪!”
裴竹月忍无可忍,腾一下起身示威,伸出雄壮的前肢,将还剩一半的豆浆碗打翻在地。
“孽畜!”
熊熊的火苗在眼前的女人头上腾起,他遭到了一顿迎头痛击。
裴竹月脑袋被敲了好几下,被动地老实了。他看见流了一地的粮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自知理亏,不敢还手,被打的嘤嘤乱叫。那头傻驴在一旁斜眼看戏,没忍住,“啊呃”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他又记了一笔。
萧同裳终于停了下来。
“蠢是蠢了点,但既然入我家门,理当有个名字。”
“不如就唤你,牙牙,可好?”
她方才还在生气,这会气又像是消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条链子挂在牙牙的脖子上,链子上坠着她硬拔下来的那颗尖牙,她非常满意,“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身份的象征。”
裴竹月,不,牙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从小不近女色,果然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孔夫子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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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金陵城中最繁华之处,莫过于淮水河畔。淮水河上雕梁画舫,凌波微动,两岸高楼林立,朱栏参差,春风拂过,更是飘来阵阵女儿香,沁人心脾。
萧同裳此时就带着小黄狗来到了淮水河边摆摊。
裴竹月原本是不乐意的,他打算悄悄溜回月林小筑。但看见小摊对面的正好是春仙楼,又老老实实地趴了回去。
萧同裳不急不忙地从岸边盛开的桃树上摘下几朵桃花,就着清澈的河水洗濯干净。黄狗被她打发去看摊子,整只狗都耷拉着。
她见小狗精神萎靡,拿出一朵桃花插在了它耳边,“嘘,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