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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说的那个同学，虽然我们也以朋友的名义相处着，但是我知道，其实不是友情。朋友是什麽呢？大多数的朋友都只不过我孤单，而她也刚好孤单，然後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需要有人相伴，就是这样而已。”

“我认为的友情是什麽呢？是分享喜悦，会一起喜悦；是倾诉悲伤，会得到安慰劝解。但是阿朝，我的朋友，我为她喜悦，也安慰她劝解她，但是她只会贬低我，无视我，遇到麻烦了抛下我。”

“当然，我说的不是那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呢，也只不过是做了遇到麻烦了就抛下我这种小事而已。”

“我说的是我曾经的两个朋友。不过现在想想，也不能怪她们，是我自己相信了电视剧——为朋友两肋插刀，以为朋友就是要讲义气，于是帮助她们抵抗霸凌，是我太相信电视剧的真善美了。”

“好了，我说完了。”

阿云说得简单，但我能感受到她受到伤的悲凉。

我想，平日肯定没有人倾听她的心事，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她愿意说，那麽我会全部听进心里去，于是我追问道：“她们对你做了什麽？”

“还能有什麽？不过是谄媚于霸凌者，冷眼看我反被孤立，让我变得里外不是人罢了。”

阿云的语气还是那麽风轻云淡，尽管她已经不相信友情了，可真心被践踏的感觉又怎麽会好受呢？被孤立的感觉又是否很无助？我很想抱抱她，我轻声问道：“阿云，我现在可以去找你吗？她们欺负你了吗？”

“不用，你是想同情我吗？其实没必要，都是过眼云烟，提起来反倒像是我在说人家坏话，以後也不必提了。她们倒也没有欺负我，不过是孤立罢了，我本也是个冷血的人，乐得清闲自在。”

这话却不知是中二还是好面子了，但一个讲义气的女孩子，又怎麽会是个冷血的人？那是一腔热血被泼了冷水。

“好。”我没有拆穿，顺从地答应了，但是又想到人的一生很长，人真的可以没有朋友吗？我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就忍不住想要管她，还是决定劝一劝：“阿云，你遇到的都不是真朋友，你还是要多接触别的人，万一遇到了真朋友呢？”

阿云似乎轻笑了一下，然後声音异常平静：“阿朝，你觉得你那三个朋友，都是可以交心的真朋友吗？”

我沉默了，如果是前世，我可以确定，可今生这却是我不能确定的东西。

阿云继续说道：“我这麽说，不是在否认你们的友情，我只是……”顿了顿，她又懒得解释，“算了，如果你拥有友情，也是个十分幸运的人。”

我知道阿云这是对人性没有信任度的原因，我不怪她——我不知道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长的，又怎麽能怪她不信人性？

所以，我柔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能太蠢，我懂得。”

阿云似乎轻笑了一下，是被温暖到的感觉，她幽幽道：“其实亲情友情和爱情一样，都是很稀有的东西，——在我看来，它们甚至比爱情还要更稀有。”

这些话很有道理，其实我那三个朋友——方泽是建立在我帮助了他的情况下；吴煜和李海，我们不常联系，更多的是一种情感上的习惯，也许不常联系反而更有助于友情的长久。

阿云这样一问，我又想起了前世，我曾经是真的以为王一羽是可以交心的朋友的。至于亲情，虽然我不是很理解阿云的这种见解，但我能看出来，阿云那一身的忧郁，并不是一朝一夕産生的。

静默片刻，阿云的声音又变得郑重：“阿朝，你在我心里是很特别的存在，也会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要把你藏起来，不能让虚假的朋友知道。”

这话说得小气又幼稚，细细咂摸好像还有点病态，但是很可爱，我不由得轻笑出声，也郑重回道：“好！”

虽然我没能让阿云变成愿意广交朋友的人，但是我更了解她了，也更了解那些感情了。

其实有时候，看透了之後反倒不会那麽开心，怪不得阿云看上去总不是阳光的。

还相信着友情的人，才更容易收获开心。

但是我想，像阿云那样的人——明白那些是虚僞表象带来的开心的人，她们是不愿意欺骗自己的，也就不屑于得到那样虚假的开心。

通透也好，迷糊也罢，两种人生，都有各自更想得到的东西。

而我，曾经迷糊，正在前往通透的路上。

我有些不开心，但我知道，过了一个阶段後，我内心会是坦然的。

周六这天，我与阿云凌晨三点就出了门，她是在挨了父母一顿大骂之後还硬要出来的，只为了和我看日出。

这件事情她的父母倒是没有做错，阿云也理解，但她还是坚持，就像我还是会对她父母産生不忿一样。

她扬着纯净至极的笑容对我说：“我想叛逆一次，以前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但是你给了我力量。”

我沉溺在这个笑容里，心软到碰一碰还有些疼，明明她笑得那麽纯粹，但我还是觉得背後有浓浓的悲伤，我说不出话，只是上前一步，抱住了她——这次，我没有提前铺垫，她愣了一秒，也紧紧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