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提了提裙摆,站到窗口往里望。果不其然看见柳姨正抱着郑谦和,轻轻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李纤微微笑了,她的谦谦还是那样胖嘟嘟圆鼓鼓的可爱样子。
只是小肉团子像是睡不着,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仰着小脸儿问,“奶奶,我睡不着。”
“怎麽睡不着呀?那谦谦想玩什麽?”
郑谦和一脸委屈,“我想要娘亲。”
“谦谦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这麽粘娘亲知道吗?”
郑谦和扁扁嘴想哭。
李纤轻轻笑了,走了两步推开了门,捂着脸朝屋里说,“谦谦,猜猜我是谁?”
“娘亲!”
李纤放下手,看着一骨碌爬起来冲进自己怀里的小肉团子,笑着把人抱起来亲了两口。
“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谦谦好想你啊,还有爹爹呢?”
“爹爹他赚银子给谦谦买糖包去了,娘亲昨日去送他了。”李纤又亲了亲儿子的嫩脸,含笑问他,“谦谦想不想娘亲?”
“想。”
柳姨走上来,站在一边笑着说,“他就是粘你。”
李纤垂眼微笑了笑。
她抱着儿子,回首望着这个清幽的庭院,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谦谦。她不知道,费劲心思只为保护好她们母子两人的郑栖,如今正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地牢很冷。
他半身浸在水里,只馀一盏幽幽的烛火伴着他。
咿呀一声,然後是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他擡头看了过去,毫不意外来的人是沈缚。
沈缚看着他,末了开口,“饿了吧?”
郑栖没说什麽,只是黑亮锐利的眼透过发丝看着他,无声的反抗着他的压制。
“三年不见,你沉稳了不少。”
郑栖垂下眼,完全没有开口的迹象。沈缚也不急,只是拢袖站在原地看着他。
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郑栖忽然听见他说,“不想见她吗?还是你想死在这里。”
“你会让我见她?”
“我可以让你见她。”沈缚看着他,目光凉凉的,像倒映在湖面上冷清的月光,“但你不能带走她。”
“念在我们主仆一场,我留条活路给你。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那道月白的身影渐渐走出他的视野。
郑栖慢慢攥紧了拳头。
“你何苦把她囚禁在你身边?你根本不爱她!和你在一起她不会快乐的!”
“你怎知我不爱她?”沈缚的声音轻飘飘的飘过来,风一吹就散了,“我比你想的更爱她。”
“你爱她?”
郑栖像是听到了笑话,不可思议的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手脚上的铁链牵制住。郑栖盯着沈缚的背影,低低笑着张开干裂的唇,像是嘲讽,又像是质问,“你要是爱她,为什麽要娶别人?”
为什麽要娶别人?
是啊,为什麽要娶别人。但他不娶,就是抗旨不遵,他就会护不住她。
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要把颁旨的人拉下来,哪有那麽容易,他只是想保护好他的妻子。
沈缚什麽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地牢。
就像他选择什麽都不告诉李拂衣一样。
有水一滴一滴的滴进水里,连涟漪都没有溅起。郑栖咬着牙,仰起头才发现是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忠不仁不义,不过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怎麽到头来,还是不能拥有她是吗?
他的纤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