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衣
昨夜下了整夜的雨,早晨的风轻轻吹拂着,吹起了床边的雪白轻纱。草木的清香和着雨後的清新从窗外灌了进来,那睡在雕花大床上姿容艳绝的女子终于翻了个身,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
“醒了?”
清润的声音一入耳,惊的她瞬间睡意全无。
沈缚单手支撑着头,睡在她旁边笑意懒散的看着她,两人无声对视片刻,还是沈缚先朝她伸出手。
李纤在他手伸过来的那一刻往後躲了躲。
沈缚的动作一停,没说话,等她不动了他才说,“你嘴里吃到头发了。”
然後才得以伸手帮她把头发丝勾出来。
三年,他连碰她一根头发丝都变得困难起来了。沈缚收回手,手握成拳抵在床头,心里闷闷的痛。
李纤垂着头也不说话。
沈缚纵使心里疼的厉害,面对她时还是勾了勾唇,朝她露出了笑脸。
“想吃什麽?”
“凤梨酥还是芙蓉糕?”
李纤闻言擡头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
她的思绪穿过他,拉回到了昨晚。昨晚郑栖抱着她走了一段路,她就自己下来让他扶着走了。
森林深处遮云闭月,等到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有雨落了下来。她回家的脚步慢了慢,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转身的念头。
沈缚没伞。
他那样身娇肉贵的一个人,如何淋得雨。
李纤咬紧了唇,撇过头拽着郑栖想走的再快一点,“走吧。”
她住了三年的小家遥遥在望,还能看见偏屋亮着温暖的烛光。只要再多走几步,她就能回去了。
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转身跑回去。她比谁都清楚都明白,森林里的那个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麽。可她不可以回头,郑栖照顾了她三年,她不能丢下他。
郑栖落後了她一步。
李纤回过头,疑惑的望着他,“郑栖?”
雨势渐渐大了,顷刻之间打湿了她的发。她举袖挡着,茫然的看着雨幕中一言不发的少年郎,轻声开口又唤,“郑栖?”
郑栖擡头。
五官凌厉,眼却是红的,透着一股隐忍的脆弱。
李纤的心忽的一疼。
“你还是忘不掉他,你还是爱他的,对吗?”
李纤举袖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隔着雨,遥遥跟他对望。心是酸的,满心的酸楚。
她如何忘的了?
沈缚那样的人,仿佛谪仙下凡尘,仿若明月清风幻化成的贵公子。何况他那样疼她,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她忘不了。
委屈隐忍的泪顺着她的脸往下滑,和着雨一起滴进了尘土里。郑栖隔雨看着,捏紧了拳头。
“可是我选择了跟你走啊,这样还不够吗?”
郑栖看着雨里的她,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了。他何必去为难她,何必去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