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在耳边回响,最终他也没能忍住,泣不成声。
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泪水滴在我手背上。
他又哭了。
恨吗?
伤成这样,自然是有些怨恨的。
可我刺杀他在先,桑家今日之举,也算本能反击。事到如今,只能说命运弄人,阴差阳错。
身心俱疲,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间,我喉头发干,不知该如何面对桑瑱,更不知接下来应该怎麽办。
不多时,倦意便从四肢百骸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很快我便沉沉睡去。
今晚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迷迷糊糊中,有双温热的手在我伤口上涂抹着什麽,疼痛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一阵细微的敲门声传来。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桑瑱刻意压低声音:“这麽晚了不回去休息,跑我屋里做什麽?”
“我拿了些干净的衣裳,她衣服上好多血,穿着肯定不舒服……”
桑二小姐声音怯怯的,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趾高气扬,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二小姐悄声问:“一直没醒吗?”
“旧伤未愈,今日又失血过多,还中了无功散,恐怕要等明天才能彻底清醒。”桑瑱回复。
“好吧。”片刻後,像是想到什麽,二小姐突然道:“既如此,那我现在就给她换衣裳,阿兄你回避一下。”
桑瑱似乎没有动。
二小姐急了:“你在这儿不方便。”
“没什麽不方便,药都是我上的。”少年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那你转过去。”许是兄长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骂骂咧咧道:“你这样说,别人会以为我们家出了一个采花贼!”
“爱说便说,无所谓。”
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杯盏放在桌面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与此同时,身旁人慢慢靠近,淡淡的脂粉香气飘入鼻间。
少女的手指柔润冰冷,触及肌肤的那一刻,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伤口了。我注意点,你别乱动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本也没打算乱动,受了伤又中了毒,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等药效消退些再说。
桑瑱只知我要杀他,并不知晓我就是传闻中的“黑衣罗刹”,在没搞清楚刺杀原因前,这对兄妹应该不会贸然对我出手。
换好衣服,二小姐起身,叹道:“唉,伤得有些重,有些地方还在渗血。”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桑瑱自始至终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二小姐哽声道:
“我错了阿兄,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不要像以前那样不理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