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怎麽突然恹恹的?”他似有所觉,伸手摸了摸我额头。
我将脑袋埋进被窝,闷声道:“累了。”
“大病初愈,身子虚弱,是容易疲乏。”连清没有怀疑,“这些天我们先在晚湘村住着,等你好些再走。”
九月初,我的身体终于大好。
往常即使身受重伤,也不至于几天下不了床,这次也不知怎麽回事,休养了十来天才恢复些力气。
思来想去,觉得除了感染疫症,恐怕还有错花愁带来的影响。
古斯国那些个神秘地方研制出的东西,当真离奇古怪得很。
这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如血般照向大地。
我坐在窗边,静静地欣赏着外面的鎏金落日,合璧暮云。
“忘月!”连清突然跑到门口,神秘兮兮道:“换上这个,等下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麽?”我转身,目光正好落在他手中托盘上,心头一跳。
“去了就知道啦。”他缓步进屋,将托盘往我怀中一塞,眉眼间似是十分期待。
“一定要穿吗?”我看了眼托盘中那件轻薄却精致得过分的绿色纱裙,有些为难。
好看是好看,穿起来肯定行动不便。
“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你不喜欢吗?”他急道。
“不是,我只是很少穿这样的衣服。”
我连忙解释,生怕辜负了对方一片心意,毕竟,这裙子的确不像是能在小村庄买到的样子。
秦家覆灭後,我已经十来年没穿过华丽的女子衣裙了,特别是进入杀手组织後,一切都要以方便执行任务为主。
所以,平日里的装束都是怎麽简单方便怎麽来,突然穿回女儿家的衣服,怪不习惯的。
“好吧,不想穿那便不穿了。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少年眼中黯然一闪而过,说罢伸手就要将衣裙拿走。
送礼之人都这样说了,我更是不好意思拒绝,身形一闪,“我穿,现在就换,你出去。”
他走後,我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抖开。
这是一套漂亮飘逸的绿色衣裙,上头是一件轻如蝉翼的豆绿色云烟衫,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祥云绣花,看起来云雾缭绕,仙气飘飘。
与之相配的是一件浅绿色的荷叶长裙,裙摆上用绿色丝线绣满了姿态各异的荷叶,看上去栩栩如生,极为逼真。
整套衣衫轻盈灵动,这做工丶这针脚丶这绣花,一看就非凡品,也不知小医师从哪弄来的。
费了老半天才将衣服套好,望着铜镜中那张脸,心中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明明和幼时的自己有六七分像,却少了幼时那种明媚娇憨,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冷漠与坚毅,看上去不太好相与。
曾几何时,所有人都说我是贴心的小太阳,如今,我却只能沉溺于别人散发的温暖光芒之中。
伸手,对镜抚了抚眉心,努力扯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不笑还好,一笑僵硬无比,怎麽看怎麽别扭。
——现实让我打消了像连清那般微笑的想法。
拿起梳篦,又花了一点工夫,我终于挽好了一个还算顺眼的发髻。
这衣服这发型,倒有几分寻常女儿家的样子了。
推开门,小医师正站在树下等我。
微风拂过,落叶簌簌,秋日的馀韵全部洒在他的肩头。
听闻动静,他缓缓侧身,精致的侧脸和挺拔的鼻梁在夕阳的馀晖下,镀上了一层暖色光辉。
“忘月,”四目相对,他快步上前,似十分意外,“这一身很好看,我就知道衬你。”
“谢谢。”我低着头,将脸深深埋在胸口,不知该如何回应那炽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