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结巴地再次确认:“让奴家将人都……都放了?姑娘,您莫不是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我面无表情盯着她。
“可丶可把她们放了,奴家这宝花楼也差不多要关门了。”
她竟然向桑瑱求情:“桑医师,您未婚妻提的要求,奴家实在难以办到,如果你们想要别的,奴家一定尽力去办。”
我手腕一翻,匕首向前挥去,王宝珠发出一声惨叫。
半晌,许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疼痛,她又慌忙睁开双眼。
满天幔帐碎片纷纷扬扬散落在四周,宛如冬日飘雪。
“妈妈,您没事吧?”屋外,突然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
我缓缓起身,沉着脸走到床边,手中匕首闪着寒光。
王宝珠读懂了我的意思,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道:“无事,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是。”脚步声越来越轻,刚才问话的女子已经走远。
女人心有馀悸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伤口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重新坐到凳子上,将刃尖对准地上堆积的幔帐碎片,冷声开口:“你有选择吗?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不要妄想谈条件。”
许是因为刚刚虚惊一场,她满头是汗。
“给你半盏茶的工夫考虑,我不是很有耐心。”说完这句,我拉起桑瑱,径自坐到桌边,自斟自饮起来。
茶壶里泡着顶尖的碧螺春,茶水落在白瓷茶盏里,青碧如玉,芬香四溢。
入口,清润回甘,唇齿生香。
对比她姐姐,王宝珠这日子过得实在优渥。
其实看容貌也能看出来,姐姐宝珍身材消瘦,两鬓斑白。虽精神矍铄,到底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而王宝珠体态丰腴,鬓发如云,再加上皮肤光洁剔透,说是三十出头也不为过。
好好一对姐妹花,阴差阳错竟成了这副光景,只能说命运弄人。
喝茶的工夫,馀光不经意间瞥见墙角有两盆盛开的红花,我起身走近,这才发现是蔷薇。
这大冷天,竟然有蔷薇盛开。
“姑娘若是喜欢,把这两盆花带走吧。”注意到我的动作,王宝珠眼巴巴道:“奴家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花匠,能培育一年四季都盛开的鲜花,需要介绍给姑娘吗?”
“没兴趣。”我走回她对面坐下,问:“想好了吗?答不答应?”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答应了,和让奴家去死有什麽区别?姑娘们走了,奴家这宝花楼也开不下去了,奴这一大把年纪,靠什麽生存?”
“你这些年赚得不少。”我看向四周,满屋的古玩字画以及珠宝首饰似乎也都在嘲笑她。
“奴家大手大脚的日子过惯了……”她低下头,嘴唇嗫嚅,“这些银子,不够花几年的。”
同这女人扯了一晚上,我已然没了耐心。若不是桑瑱在场,恐怕她身上早已有了好几个大窟窿。
“所以?”我反问。
“能不能等两年?”她开始讨价还价:“等奴家再赚些银子,奴家发誓到时候一定……”
“我明天会把你大姐送走,以後,她也不会来这扬城。”我打断了她的话。
“大姐?什麽大姐?”王宝珠一愣。
这下我倒是不着急了:“你有几个大姐?王宝珠。”
听我唤她闺名,她瞬间僵在原地。
“你还记得,你江城的大姐宝珍吗?”我提醒道。
“宝珍?我大姐宝珍!你们有她消息?”她如梦初醒。
“当然,你按我说的做,我可以让你们团聚。”我不置可否。
“不可能!我大姐早死了!我找了她这麽多年都没消息,你们怎麽可能知晓她在哪?”
她神情激动,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屋内,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见状,我和桑瑱对望一眼,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