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什麽吗?”长发垂落到她的手臂,沈惊春擡起手,白玉般的手指穿插着柔软墨黑的发丝。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若只是闲谈,但落在裴霁明的耳中是赤裸裸的威胁。
怦!棋盘跌落在地碎成两半,满盘棋子如圆润的珠玉接连散落一地。
沈惊春倒在地上,仰头笑看着压制自己的裴霁明,眼底没有丝毫畏惧。
“我必须警告你。”裴霁明的长发暧昧地垂在她的唇瓣,风一吹,柔软的银发便轻扫而过,像是情人在摩挲唇瓣,裴霁明目光森冷,双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你即便和盘托出你折辱我的事,到最後只能两败俱伤。”
风声忽止,一缕银发晃荡着慢悠悠停下,恰好落在她的唇缝。
沈惊春含笑的眉眼直勾勾看着裴霁明,忽地张开口,饱满红润的唇抿起那缕落在唇缝的银丝,银丝连接着她与裴霁明,就如同口舌纠缠交葛扯出的拉丝。
裴霁明的手背青筋凸起,他的下巴也紧绷着,他像是入了魔,目光无法从她的唇上移开。
比起自己,她更像一个玩弄人心的魅魔。
“呼。”吐出的发梢在月光下微微反着光亮,她吹发的动作分明是调情。
咕咚,这是裴霁明吞咽口涎的声音,他的喉结滚动,身体也无法控制地渐渐燥热。
这是喝了酒水的缘故,裴霁明麻木地想,努力忽视身体的每一处异常。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沈惊春开口了,却不是回答他的警告。
他的身体居于上位,神经却处于紧绷的状态,而处于下位的沈惊春则放松自如,她只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只一句话就轻易攻下裴霁明的所有防线。
“先生是怎麽变成银魔的?”沈惊春的目光是最纯粹的好奇,但这好奇却是最恶毒的。
裴霁明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沈惊春却并不放过他,她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一个刨根究底的好学生,不听到答案便不停追问:“还是说,先生一开始就是银魔?”
“你闭嘴!”裴霁明忍无可忍,攥着她手腕的双手改为捂住她的嘴唇。
“你以为你说出去会有人信吗?”他的情绪高涨,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说出威胁的话,“我告诉你,你完了。”
“我看见了你在红丝带上的名字。”他像是重新找到了安心丸,低低笑了起来,“你竟敢欺君,若是让陛下知道你红杏出墙,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张狂吗?”
沈惊春的眼睛比星辰还亮,她拉下裴霁明捂着自己嘴唇的手,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的挑衅:“这话该我问你。”
“恨乌即乌,更何况陛下本就对你不喜,我喜欢你,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像是怜悯般,沈惊春摇了摇头,她可惜地看着裴霁明,“他不会。”
沈惊春叹息着说:“真是可怜,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同样威胁不了我。”
裴霁明的心脏跳得太快了,令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下一刻就会猝死。
裴霁明死死撑着气势,嗓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沈惊春,她的每一步都让他始料未及。
“都要鱼死网破了,不坐实了红杏出墙岂不可惜?”她这样说着。
“什麽?”裴霁明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扑压住。
天翻地覆,情形发生了变化,裴霁明反成了被压在身下的人。
双手被牢牢禁锢,他的腿也被沈惊春用腿死死夹着,他像个任人宰割的鱼肉,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慌,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开:“你,你怎麽会。。。。。。”
“我怎麽会还有力气?”沈惊春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霁明,“你在酒水里加了自己的血,银魔的血能让人的身体瘫软并陷入情欲,但很可惜,它对我没用。”
沈惊春腾出一只手,手指轻轻一晃,一条绳子捆住了他的双手。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沈惊春和自己一样过了数十年容颜未改,他自然知道她并非普通人,但他没想到她竟能对自己的血免疫。
裴霁明的大脑一片浑噩,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让沈惊春放开自己。
“放开我,放开我,唔。”突如其来的软糯触感堵住了他的嘴,他的瞳孔不由自主放大,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和从前的戏谑玩弄不同,这一次沈惊春闭上了眼睛,专注又认真地吻着他的双唇,手脚出乎意料地干净,没再对他动手动脚。
他怔愣地看着她的脸庞,心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惊春才停止了亲吻,她的双眼沉静地看着裴霁明,像一潭春水,令人无知无觉地沉溺其中。
“为什麽?”裴霁明喃喃道,他的语气显而易见地迷茫。
沈惊春轻柔地抚过他缭乱的发丝,目光是罕见地怜惜和珍爱:“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虽然一开始并不美好,但在知晓了你银魔的身份後,我更加了解你了。”她像是痛改前非,对他温柔又珍重,“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体而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喜欢我,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而是真的喜欢他?
裴霁明痴痴看着沈惊春,甚至忘记了刚才的怒火。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知道有很多人觊觎自己,但他也明白他们不过是痴迷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他也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对银魔无比嫌恶。
在他的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恶心。
可沈惊春突然出现,她不嫌恶自己银魔的身份,也不贪恋自己的身体,她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他。
沈惊春,喜欢他。
裴霁明的心脏再一次雀跃地疯狂跳动,他垂下了眼睫,这是暗示,继续亲吻的暗示。
他忐忑又期待地闭上眼,睫毛微颤,等待着她的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