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喜欢看热闹的市井婶婆,磕着瓜子跟旁边人分享乐子。
天边杳霭流玉,几只竞赛的花雀掠翅而翔。
在宋窕的记忆中,他好像永远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但与其说他是书卷画轴中走出的白衣谪仙,宋窕觉得他更是护一方平安的战神。
雪松衣配黑腰带,还坠了块色泽鲜亮的和田玉,随着他步步走来,那块玉佩也跟着晃动,像是成了精,正咯咯笑着。
“大哥说国公有要事找我?”
梁城越没墨迹,斜踹了脚跟在後面巴巴过来的苏乃登,眼神示意他赶快开始。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走到人家小姑娘面前他还是极难为情的,但是一想到道歉不成功的後果,冷颤就卷土重来声势浩大。
“宋丶宋五姑娘妆安。”他磕磕巴巴喊了声。
耳熟的声音传来,宋窕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就去看男人左边的耳垂,果然与寻常男人大相径庭。
与在宫里不同,此时的他已经戴上了平日不离身的红琉璃珠,端正的脸也脱离面罩全然展露,笑容还隐约可见两抹憨态。
“竟然是你……”不可思议地呢喃着,下意识就想到她来之前父亲说的话。
他说是亲眼看着那歹人被生擒,还被宫中内官打了一百板子,直到到活活断气。而眼下又怎麽可能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
几乎是心里有感应似的,她皱着好看的眉头,望向梁城越,有些失望:“你犯了包庇罪。”
梁城越忍俊不禁:“没事,陛下与我同罪。”
不等看宋窕错愕的神情转变,梁城越干脆爽快地抖落出来,可能是说得太认真,都忘了去看苏乃登的表情。
苏小侯爷有些窒息:梁丶城丶越,你个见色忘友的!就这麽把我卖干净了!怎麽说也事关皇家颜面,你至少尊重一下先皇啊!
语末,梁城越还是做了点样子的,但不多:“所以,阿窕能帮忙保密啊?谁都不能说。”
还没从这所惊天秘闻中抽离出来,宋窕捂着小嘴,目光中还被愕然包裹:“你就这麽信我?这可不是小事。”
男人歪头,额前碎发被风吹乱,那道微乎其微的细长疤痕露了大半,但不算惹眼。
眸子紧紧盯着他:“所以,你会说出去吗?”
“当然不会!”她斩钉截铁。
这简单的四个字不只是安了梁城越的心,更是让苏乃登不必担忧。反正在他看来,既然梁城越愿意信,那他自然也是心的。
而且……这事怎麽说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就跟读到他心中所想似的,梁城越又是一记眼刀甩过来,字字有力:“你吓到她了,道歉。”
苏乃登又上前一步,精妙地将二人的距离控制到梁城越可以接受的安全地带。
微微颔首,脊背却是挺直的,这也是作为昌宁侯府继承人最後的矜傲了:“宋五姑娘,实属对不住,在宫里时拿刀吓着你了。”
宋窕受宠若惊,起初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虽然收了惊吓但好在却是没有哪里受伤,但没想到有人会为他这样出头,将人逼到她跟前认错道歉。
她大胆的去猜,那块荒凉的土壤,是不是已经萌芽。
事情也算落下帷幕,梁城越开始赶人了。
本来算盘打得噼啪响,想着趁这次机会,带宋窕逛逛这座偌大却又寂寥的国公府,但小姑娘委婉相拒,只说家中还有事。
怕惹她不快,梁城越便也只能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门口。
临跨出门槛还有一步,斟酌再三,她还是问了:“国公此前说信我并无堕落之举,是真的信我,还是因为知道那人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不可能。”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虽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二者皆有,但前者居多。”
得了确切的答案,宋窕的心豁达不少。
其实她不是在意这个问题背後的理由,只是想知道这人的态度。
马车缓缓驶离,男人媲美传闻中的望夫石,站在门口也不动。
还没走的苏乃登不怀好意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呦,人家姑娘对你防备心还挺足的。”
冷淡地偏过头,他义正严词:“这个世道,姑娘家防备心足一点是好事,要不然可就碰上了某些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