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确无恙,晟帝也不打算再留人在跟前,刚想让他回去休息,就见一小太监抱着什麽走过来。
“陛下,徐丞相求见。”
小太监将外面那人带来的糕饼奉上,解释这是他家私厨独创的点心,希望陛下能品尝後给出评价。
其实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晟帝喜甜,尤其是这类模样讨人的点心,他是最不能抗拒的了。
让随行太监试毒後,他捏起一小块,又让人去给太子送去,这才慢悠悠说道:“让丞相进来吧。”
“传徐庭徐丞相——”
话音刚落,年过半百的白鬓男子便信步走来,只是他走得不算流畅,手里拄着只刻有青白二蛇交缠纹的拐杖。
虽是上了年纪的人,但徐庭的私服多为鲜艳的颜色,这次也是挑了件大红的圆领绸袍而来,脸上是不露齿的和蔼笑意。
“臣见过陛下丶太子殿下。”
也派人给他安排了座椅,晟帝第一手撑在桌上,饶有兴趣地问:“中秋夜宴都没请来丞相,不知眼下丞相入宫所为何事?”
假装听不懂晟帝前半句话,徐庭还是笑眯眯的,配上微胖的身材,神似弥勒佛:“臣听闻宴上陛下为梁国公赐婚,是宋家的那位五姑娘?”
“是又如何,朕觉得他们年纪相仿脾气应也是合得来的。”
徐庭煞有其事地摇摇头,颇具深意:“陛下还是不太了解咱们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国公爷啊。”
这次的话不是晟帝说的,而是边上有些坐不住的太子东方煜:“丞相这是何意?”
见话头被自己拿住,徐庭也不藏了:“臣庶弟的儿子也在军营讨生活,打回京起,他也跟我们家里人提过两句这位梁国公,说他行事乖张丶不尊上帅,有时候连元帅振国公安排的战术都否决呢。”
东方煜蹙眉,没想到那梁城越竟是如此以下犯上不堪重用之人。
“不仅如此,还说他暴戾恣睢丶目无军纪,不仅经常私自安排下属给自己表演摔跤角斗,还随意克扣败者的饷钱,我那侄儿说他们的日子,苦啊。”
越说越动容,仿佛亲眼见过。
晟帝显然变了脸:“摔跤一事朕知道,据说是年期为了让不能回家的将士们解闷而办,但克扣饷钱一事倒是稀罕,丞相所说可是事实?”
徐庭“啊”了声,还是那副温和眉眼:“就是家中小辈传来传去的机灵话,臣也不敢担保,这不是特来跟陛下确认一番吗。”
晟帝呼出一口浊气,摆摆手,示意来人送丞相回去。
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愈来愈远直到听不见,可甘露殿内却是更为沉静了。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东方煜。
他作揖:“儿臣想去西郊大院巡兵,将所见所闻皆上呈父皇。”
本就有这个打算的晟帝应下:“你的确该去历练一番,既如此,朕安排明日你与振国公一同前去吧。”
“父皇不可。”
东方煜道:“既是巡兵自然要出其不意,不然怎知他们是否在演绎虚假,儿臣想着明天天亮我骑马先去探查情况。”
见太子这般主动,晟帝也不好意思说什麽了。
想着还是不要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才好,而且年轻人,多经历一些总是好的。
要不然都二十多岁了,还以为一些事是那麽简单又单面的呢。
次日天不亮,东方煜便从府中挑了匹骏马,直奔西郊大营。
他原本打的算盘是突击检查,但没想到他大晟的士兵警惕性惊人,前脚刚到便将他抓了。
几个将军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太子殿下,恨不得磕头认罪。
偏偏那两个绑人的将士看不懂眼色,还义愤填膺地大喝道:“将军,我们瞧着这人眼生又鬼祟,恐是敌国细作!”
憋住不笑的梁城越挥手让他们下去,跟霍赫一同给太子殿下松绑,不忘替勇气可嘉的士兵向他道歉。
活动了有些发麻的手腕,东方煜面不改色,直达了自己的来意。
振国公一听是来巡兵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一是高兴终于有皇家子弟关心将士日常生活了,二是担心这太子殿下就单单只是看一圈不给他们解决问题。
递给梁城越一个眼神,後者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