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个意思。”
她伸手戳了戳他额头,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抖了抖披上。
裴晏追上来将人拢在怀里,话在嘴边攒了攒,刚要开口就被她攀咬上来,这亲吻绵长,却搅得他心下不安。
尝够了甜头,她才微微分开,长睫在他眼底轻扫。
“别家公子若无正妻,家中侍女珠胎暗结都得打发掉,心善些只落小的,心狠点大小都埋了。”
她笑着给他系好宽袍,理了理衣襟,指腹贴上前胸露着的地方,暑气燥热,半桶井水浇下来也浇不凉他,这会儿又渗出些汗。
“若让些不三不四的贱坯子生出野种来,他日婚嫁便不好谈了。给你省事,你还不乐意?”
她总这样,刚给口蜜,唇齿都还回着甘,转身一巴掌便呼上来了。
裴晏倏地拽紧她,心是凉得透透的。
“你管这叫野种?”
云英一时错愕,裴晏不是会问这种蠢话的人,正犹豫间,听他又道:“盲婚哑嫁的怨侣所生,才该是野种。生无来处,死无归宿。”
她不免蹙眉,裴晏先考早殁,据说裴夫人没几年也思念亡夫自缢殉情,天子更是特赐旌表,岂会是怨侣?
但眼前人分明眸色深邃,起了神伤。
心一软,便柔声哄道:“我说笑的,大人莫当真。”
“当真又如何?”
她一愣,心口有些紧,下意识接道,“你要如何?”
不该问的。
话出口便後悔了,但也咽不回去,便转眸又笑道:“大人连逢场作戏都这般认真,往後可是要吃亏的。”
裴晏凝眸良久,抿笑着轻刮她鼻尖,“越是奸猾小贼,越爱自作聪明,心里有鬼,就会欲盖弥彰。”
他伸手抚上她颈窝,嘴会骗人,眼睛会骗人,心脉也会骗人吗?热泵透过指腹传来,他得了答案,眉眼弯作月牙,柔声道:“你演好些,莫露了馅。”
“大人愈发孟浪了。”
“跟你学的,看来是有用。”
她拉下脸想推开他,手又被捉住贴上胸口,一对桃花眼生生勾着她,心口如溺了水,涨得难受。
“你是吃饱了,卢公子得饿死了。”
她抽出手,转身出门去。
回客栈叫了一桌子菜,卢湛闷头扒拉着手跟前的两盘,云英故意夹了块肉给他。
“卢公子你多吃些。”
卢湛下意识擡眼看她,脑子里又闪过那些不干不净的画面,脸颊肉眼可见地涌上血丝,没话找话地问裴晏何时回程。
裴晏也有些犹豫。
高严死了,关循逃了,周昌嗣的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在湓口干耗着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敌暗我明,若李夫人再遣人设伏,卢湛定只会护他。
他刚有定论,云英却先答了:“千里迢迢来一趟,大人还受了伤,就这麽空手回去,岂不亏大了?要回你自己回去,我这人,不爱做亏本买卖。”
裴晏看向她:“你有法子寻人?”
云英谄笑着又夹了块肉给卢湛,“多得很,只是得辛苦卢公子了。”
卢湛受宠若惊,戒备地盯着她,裴晏忍不住解围道:“你别逗他了。”
云英撇撇嘴,将那块肉夹回来,三两口吃干净,又喝了碗羊汤,这才慢悠悠地说来:“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通常都只会有两个去处。按周大人的意思,这个叫孙荡的每两三个月就来一回,城中见过他认识他的人定不会少。”
她让卢湛多吃些,等入了夜他们再去赌坊门口蹲守,逮几个落单的小贼挨个教训一顿。
“消息嘛,都是打听出来的。我出钱,卢公子出拳头。”她顿了顿,“但是得快,今日得亏周大人那典吏脑子好使,县衙一出事,便命人提前关了城门。今晚若找不着人,泥龙入江,大人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卢湛点点头,这事他在行。
云英见裴晏也吃饱了,便起身扯扯他衣袖,朝隔壁使了个眼色,认真扒饭的卢湛立马警惕地瞪着她:“你要干嘛?!”
云英嗔他一眼:“如果孙荡就是莹玉说的那家夥,那他兴许来过江夏不止一次,万一见过我,我就这麽去,岂不是打草惊蛇?得换张脸。”
卢湛一愣,想起上回只见过她卸下易容面膏,顿时有些好奇:“我也去!你休想支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