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渔哭得可怜,可她眼中分明半分伤心也无。
毕竟自她嫁到梁家的第一天起,就等着今天呢。
她只想笑。
本朝律法苛刻,女子提和离得先去蹲两年大狱。
她亦不能寻梁百善的错处威胁他同自己和离,妻告夫,便是罪状属实,妻子也得去蹲两年大狱。
而顾虑着她父亲的名声,她又不能被休弃。
幸而再难,这场局,她还是赢了。
其实梦渔心中还是有些不忿。
顾家发达了,享受到权利的却只有她的兄弟,至于她和姐姐们,无论嫁朱门还是嫁竹门,都要低头看夫家脸色过活。
她的父母有权有势,可她想要同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子和离,却要机关算尽,甚至得亲自扒掉自己身上的一层皮。
女子究竟该如何做,才能真正将命运握在自己手心?
梦渔离开时,还是给梁文秀留下了两擡嫁妆。
晓雾气急:「姑娘不追究梁家人就算了,竟还给他们留那麽多钱!要我说,姑娘这不是心慈,这是好欺负!」
梦渔反问她:「赶狗入穷巷,狗当如何?」
晓雾半问半答:「狗急跳墙?」
梦渔点头:
「你知道这个理儿便好。梁家的日子若是没盼头,他们定然宁可同我玉石俱焚,也绝不会放手让我离开。
「如今梁百善中了举,他有前程可以奔;心玉有了孩子,既能拴住她,又能靠这个孩子拴住梁百善。梁家的日子有奔头,自然不会继续同我纠缠。
「我之所以给梁文秀两擡嫁妆,是因为我知道梁母定然会同她争。而无论谁争赢了,梁家内部只会离心离德。
「梁文秀也会永远记着我的好,只要她记得,鹿泉乡就永远不会忘了我才是被梁家辜负的那个,如此,父亲的官声才不会受影响,我回家後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千帆笑道:「姑娘给的不是好处,而是一颗钉子,扎他们呢。」
晓雾嘟囔:「理是这麽个理儿,就是怪窝囊的。」
梦渔笑道:
「是窝囊,可朝廷律法摆在那儿,你要我凭一己之力去改,我是做不到的。
「何况我的目的就是从梁家脱身,想要达到目的,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梦渔说得淡然,千帆却有些心疼。
不说别的,就说避开心玉下的砒霜,也是在赌心玉注意不到厨房角落的柜子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汤锅。
千帆必须在心玉下毒之後丶盛汤之前,将有毒的汤锅换成没毒的。
而晓雾则必须赶在衆人之前到厨房,将有毒的汤锅换回来。
稍有差池,梦渔或许真的会丧命。
梦渔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求生之路,本就是难的。」
何况,回顾家之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