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无凭语陛下算情夫。
天色昏昏沉沉,晚霞的光铺满,又飘起了细雪,静谧地落着,在地上积下薄薄的一层,行在廊下都湿滑得人站不住脚。
幼青携着玉葛取了药材,还有几两茶叶匆匆地赶回了堂屋。从门槛踏进去後,玉葛快步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前去。
潘夫人瞧见幼青进来,终于回过神,顿时放下了茶盏。
瞧见玉葛的动作,潘夫人连忙起身从玉葛手里接过东西,又向着幼青道谢:“你这孩子费心了。”
幼青摇摇头,笑着道:“不过是一点药材还有几两茶叶而已,夫人送的腊肠肘子才是费心了,还未谢过夫人呢。”
瞧着天色确实已晚,又飘起了细雪,潘太医和潘夫人道谢之後便起身告辞,幼青携着玉葛丹椒送人至了府门外,直送着人上了马车,才转身回了家中。
马车车轮滚过雪地,映下两道深深的车辙,马车之内,潘夫人打开包袱,里头除却仔细包好的药材,罐子装的新茶,还有些新制的点心。
潘夫人心中熨帖,刚收好包袱,忽地心中又有些隐隐的尴尬,没想到小薛瞧着乖乖巧巧沉沉静静,里间竟藏了个男人,想来他们今日来拜访唐突了。
“我道是让你迟一两日,先同小薛约好了再过来,你看这搞的。”潘夫人责怪道。
潘太医还沉浸在心神中,被喊了两遍这才回过神来,又觉得冤枉:“我今日问过小薛了,她说今日有空的。”
潘夫人道:“你也不提前打问打问,小薛这明显是已寻着新婿了,我还当着人家的面说要介绍,这下弄得多尴尬。”
潘太医诶了一声,捋着胡须,端起茶盏吃了几大口,眉头紧锁着,脸上的皱纹形成了个川字,放下茶盏重重唉了一声。
潘夫人见他这样子,开口安慰道:“不过是弄出了点笑话,又不是什麽大事,愁苦成这样,唉声叹气做什麽?”
潘太医摇摇头,连道:“不是,不是。”
潘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潘太医神色深沉,脑中又回忆起府门口立着的那些小厮,看着都身着便服,但身姿挺拔神色肃穆,气势就很不一般。
那片匆匆闪过的袍角,上绣着金线,其实勋贵人家的子弟也穿这样的衣裳,这只能说明此人非富即贵。
但上面好像绣了半只爪牙。
潘太医拿着茶盏,又饮了大口压惊。
小薛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马车缓缓行驶着远去,淹没在了细细的飞雪之中,沿街的灯火朦胧地也隐下。
幼青回至府中之後,立刻就回至了里间之中,绕过屏风去寻人。
里间没有点灯,唯有外头的光,从缝隙透进来,殷胥立在窗前,轮廓明暗着,眉眼俊逸,闻声转过了身来。
幼青走上前去,先点亮了灯,又沏了茶上来,递到殷胥手中,低声着开口。
“委屈陛下了。”
殷胥接过茶,想起什麽:“朕方才没有听到声音,以为人已走了,便绕过屏风。还未出去便听到了声响,于是又回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被发现。”
幼青想了下,只是这麽短的一瞬,应当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天色已晚了,殷胥饮罢这一盏,便顺意地起身要回宫了,幼青也随之送到了府门之外,直看着人登上了马车。
幼青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度过这坎坷的一日了,幸好他也没有追究些旁的事情。
帷裳轻轻垂着,里头传来声音。
“这还是朕头一回,做情夫。”
幼青脸唰得红了,反应过来的瞬间,忙低声辩解道:“不是情夫。”
又有床笫之欢,又见不得人,这不算是情夫算什麽?
殷胥反问:“那算什麽?”
幼青一时卡在了喉间。
隔着厚重的车壁,殷胥几乎可以想象到幼青此刻窘迫的神情,唇角短暂轻勾,他转移了话题,再逗下去要恼了。
“明日来长生殿,一同用晚膳?”
幼青想了下,低声应嗯。
马车终于开始行驶,渐渐速度加快,穿过巷口的转角,而後消失在细雪中。
次日,太医署。
大清早已是忙忙碌碌,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幼青也一直忙碌至了中午,正吃着午膳,丹椒忽地跑了进来。
幼青放下了碗,以锦帕擦了擦唇,正要询问之时,丹椒已凑近低声急促开口。
“沈二爷派人传信过来,说是柳姨娘难産了,想请夫人前去看一看。”
幼青顿时站起了身,连忙口头同林正请了休假半日,随即跟着丹椒快步往宫外而去,直登上了马车,一路快行往沈府。
门口的柳树如前,石狮子睁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