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的这两年里,不愉快是居多的,她的一切都是被束缚在框里的,直到她的医术渐渐救了很多人,她才慢慢有了一点自己选择的权力。可实际上,她真正的权力还是很少,甚至于,很多的决定,如果沈文观不同意,她是没有办法的。
三年前,她被丢在了长安,被强逼着嫁人,是别无选择。
可三年後了,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有可以傍身的钱财,她有选择的馀地,她想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和离,是必然的。
只是她要想一想,如何才能劝动固执的沈文观。
幼青放下棋子,终于去歇息了,玉葛也灭了灯烛,小声地退出了里间。
帘栊落下,玉葛忽然想起,今日在宫道之上,她隐约听见陛下说的话,不由得心中隐隐生起一些预感。
总觉得沈二爷接下来会不大太平。
沈文观宿醉一夜之後,头痛得欲裂,浑身都乏力,眼睛都布满红血丝,第二日还要当值早起。
晨起,在柳月的服侍下,沈文观换好官服,路上还买了个馕饼,一路去到了大理寺中,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随手翻起了案子的卷宗。
他才回长安不久,也是刚入大理寺,并不做什麽重要的活计,不过整理整理卷宗罢了,同僚也都和善,日子很顺心。
吃罢馕饼後,沈文观连饮几盏茶水,终于分出心思回想昨夜陛下说的那句话,心中愈发忐忑不安,为什麽说他狂妄?
是为他说的那句,薛二和离之後找不到更好的人吗?可问题是,陛下为什麽会因为这句话而生气?
薛二和不和离,和离後嫁什麽人,又同陛下没有关系。
不过也不一定。
沈文观仔细地想了一下,照陛下每回见薛二,都泛着杀意的眼神,指定是想让薛二和离之後过得更差。
所以其实,那句话是在警告他——
不要再多管闲事,速速同薛二和离。
这样,陛下就可以看着,薛二和离之後过得生活悲惨,如此一解心中之气。
沈文观思及至此,逻辑已通畅。
一面是後怕,一面心里又忍不住唾骂,陛下真是个小心眼的,如此那般折磨了人还不够,还要毁人姻缘,非要看着人失去夫君,孤苦无依。
他脑中蓦地想象出来,和离之後,薛二身着荆布钗裙,吃不饱穿不暖,一瞬间从天上掉在地下,受尽冷眼的伶仃模样。
沈文观胸口忽然多了分激荡。
他将茶盏重重地掼在桌案上,他一定要扛住这种强压。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能多扛一阵是一阵,不到最後绝不答应和离,如此才是大丈夫的气势。
就在此时,桌案被人敲了敲。
沈文观擡头一看,顶头上司王勤正站在他面前,他正要起身行礼,却被挥了挥手示意不必。
王勤脸上露出,难言又同情的神色。
敢在陛下面前,都胡言乱语。
不说仕途了,这是不要命了。
正当沈文观疑惑之时,王勤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下回还是别喝酒了,嘴上没有把门的,在官场上可太危险了。”
沈文观忙点头,他当然不敢喝了。
而後,王勤声音更低:“圣驾来了。”
沈文观顿时後背发凉,心口猛跳。
陛下竟然亲临了?为了什麽?难不成真是因为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