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酒交予太医院,查查里面究竟放了何许药材,有何效用。”
常喜有些疑惑地接过,这酒送到陛下这里之前都是经过太医之手,又有人试喝过的,怎麽突然又要查?
但常喜自然也不多问,只躬身接过,交予了小太监,又低声嘱咐了一番,而後躬身退了出去。
日头清浅地浮动下来,映照在殿内,黑漆长案之上纹路流转,微黄茶汤轻漾,窗外的树梢挂着积雪,在暖意都融化。
殷胥饮尽杯中的茶後,端着空盏思索了半晌,而後起身行至了多宝架旁,从其上取下长条形的红木匣子。
匣子之上雕的龙凤栩栩如生,精美的纹路在日光之下分毫毕现。
打开之後,里面是封明黄色的圣旨。
殷胥擡手拿了出来,并未打开来看,只一点点攥在了掌心,眸光沉幽。
既行了床笫之欢,应当是心仪之意,她应当该给他一个名分吧。
殷胥拿着圣旨,忽地又想起昨夜,握着圣旨的指节顿住。
她同沈文观没有夫妻之实。
沈文观的妾室有孕,说明沈文观本身应当并无隐疾,那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
她同沈文观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对沈文观没有那些所谓夫妻之情。
也就是,她根本不心仪沈文观。
殷胥唇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很快又在克制中轻压下去,眉目瞬而轻快了几分。
他瞥了一眼滴漏,垂目思索了下。
她昨夜在太医院当值,今晨本也该是归家的时候了,所以她现下应当在家中。这个时辰去往那里,大抵能一同用午膳。
如此想着,殷胥已出了宫。
静安坊,薛家。
幼青回来之时,尚是清晨,宅院外的柳树之上冷冷地挂着白霜,日光才刚刚照耀下来,尚不算最烈。
直下了马车,回至了家中。
幼青看见熟悉的宅院,进去之後看见熟悉的装设之後,坐在熟悉的榻上时,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玉葛本也知道幼青今日回来,可没想到竟会回来得这麽快,烧水的婆子还正在後院烧着水,玉葛见幼青回来,也是匆匆才端了热茶进来,放在桌案上之後,终于有空隙问:“怎麽回来得这麽急?”
“没什麽,就是想早点回来而已。”幼青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又抿了抿唇。
玉葛本在拿干净的衣裳,忽然又仔细地瞧了幼青一眼,而後轻嗅了嗅,幼青避开这目光,只低头饮茶。
“怎麽吃了酒?”
幼青停了下,又决定将尝药酒的事情说出来之时,玉葛目光凝在幼青的唇,而後又移到幼青的脖颈,而後蓦地睁大眼,拿着衣裳的手抖了下。
陛下又做放肆之事了?
幼青摸了下颈侧,纵然看不见,她也预想到玉葛是瞧见什麽了,正想着说被蚊虫咬了时,玉葛先开了口。
“是不是陛下?”
幼青垂目喝茶。
玉葛明白了,暗咬了咬牙,不过又转瞬一想,反正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净室的热水已好了。
幼青终于放下茶盏,提步进了净室,而後又同玉葛吩咐了一声无须进来,而後才褪下衣衫去沐浴。
泡在温水里时,紧绷的心弦松下,通身的酸痛疲倦都浮上来,幼青方觉浑身都有些不舒服,趴在浴桶之上,阖上了双眼,轻轻呼吸放空。
氤氲的热气之中,纤细人影白玉般的肌肤上红痕咬痕遍布,交错着愈发明显,从手腕一直到细腰,甚而再往其下。
幼青再醒来时,已泡了好一阵,都有些轻微的呼吸不畅,她很快从其中出来,拿起熏好的衣裳穿上时,瞥见身上的红痕时目光一顿,又加快了穿上,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什麽异常,这才走了出去。
玉葛还正想着,要进去唤一声呢。
幼青缓慢拿干帕子拭发,又垂目怔怔地发着呆,玉葛瞧见幼青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地道:“困了便去歇息吧,这里又不是旁人家,也无人在意这些。”
幼青想了想,点点头,待发干了後,就上了床榻,玉葛擡手放下帐幔,遮住了明亮的光线,而後轻轻地走了出去。
幼青抱着衾被,先望着帐顶,而後又翻了个身,最後又拉起衾被盖过脸。
头脑之中,一片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