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救下他後,东朔就一直跟在江执身边,想要报答救命之恩。江执看他为人忠诚真挚,能力也出色,才慢慢付诸信任,让他和临辞一同执掌不忌军。
在同什雅身边的人传信时,皆由东朔负责,同是关塞人,他们之间交流也要容易得多。
江执点头接过,正事说完,却见萧乘风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斜斜靠在桌前,掌心不断把玩腰间的粉色香囊,嘴中还哼着欢快的小调。
江执挑了挑眉:“萧乘风。”
听到江执叫他,萧乘风清了清嗓子,立马喜笑颜开地直起身,颇为期待地等着江执接下来的话,谁料江执一本正经地问了句,“你有没有看见,屋内飘了很多根五颜六色的羽毛?怪令人眼花缭乱的。”
“?”
萧乘风不解地怔在那,心中陡然升起十分不好的预感,以他多年的经验,直觉接下来不会有什麽好话,果然就听江执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哦”道:“原来这些五颜六色的羽毛,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不过,花孔雀冬天没有毛,不冷麽?”
萧乘风:“……”
“果然就不能指望从你嘴里说出什麽好听的话。”
“行,”江执哼笑了声,拖着语调很是和颜悦色地道,“花孔雀虽然掉光了毛,但是有香囊衬着,不丑。”
即便江执的嘴仍旧稳定发挥,气人得紧,但萧乘风听到“香囊”两个字已经很满意了,迫不及待地炫耀道:“宣凝绣的,当然好看。”
江执想起那日薛适给宣凝郡主提议,在香囊上绣“凝风”一词时的神情,不禁多看了几眼萧乘风爱不释手的香囊,想了想,问道:“皇上赐婚的旨意下来後,你没和宣凝说什麽吗。”
“嗯?说什麽?”
“就是,宣凝不会觉得突然吗。”江执斟酌着,一点点试探,“毕竟在宣凝的记忆里,你是‘江岑许’的未婚夫,感情也算不错。她不会奇怪,你为何会向皇上请求赐婚,娶她为妻麽?”
“我当然是回京後先同她表明过心意,才向皇上请求赐婚的啊。”
“怎麽表明的?”
萧乘风:“?”
他一副第一次认识江执的吃惊神色,“你什麽时候这麽喜欢打探别人感情了?”
江执:“……”
“哦,我明白了。”萧乘风拍了拍香囊,笑得很是欠揍,“该不会是平襄王不知道如何向人姑娘表明心意,又不好意思直接向我取经,所以变着法地套我话吧?”
江执斜眼看他:“……套你话?我是有多想不开。”
萧乘风丝毫没理某人的口是心非,他神清气爽地擡了擡胳膊,大有要好好报一报方才被讽刺是“花孔雀”的架势。
“你要麽直接些,要麽含蓄些。直接的就不说了,含蓄点的……你不是一向会借物喻人吗?就像刚刚说我是花孔雀那样,但这回得用对地方,选些美好的词,花孔雀肯定是不行的。
比如说她像风啊丶花啊丶雪啊丶月啊……诸如此类,诗情画意些。”
江执嘴角抽了抽:“……你就是这麽和宣凝说的?”
“反正兄弟我都教你了啊,爱信不信。”
他才不会告诉江执,他当时是把宣凝比作了荔枝。
这是他对宣凝的心意,只能他们两人知道。
萧乘风拳头抵在唇边干咳了几声,继续哼着小调离开了。
“……”
果然不靠谱啊。
他确实想不开,才会脑子一热去问萧乘风。
江执无奈勾了勾唇,起身走向屋外。
江抒下令为他修缮府邸的人动作很快,他搬进来已有三日。
院中假山嶙峋,亭榭古朴,曲折回廊尽头是一片荷花池。若是夏日到来,接天碧绿,映日绯霞,应会极美。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萧乘风方才给出的“借物喻人”的建议。
只是这一次,有更加遥远的记忆蓦然随之袭涌,将萧乘风的话鲜明盖过。
请愿寺中,与举行泼水礼的地方相距不远的一处僻静。
披着水绿斗篷的姑娘目光明澈,笑着告诉他:“我总是想起一朵很遥远的花。其实,不是因为他名贵又美丽,而是因为……”
“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