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前没有伤痕,是因她的自愈力比普通妖族强大,在她昏迷的大半年时间内,受伤的肌肤足以恢复如初。
如果刚才梦里闪过的画面源自她当初模糊的记忆,这便能解释他胸口伤疤的由来——澜生将她囚禁後,不仅掏了她的心,还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甚至,他很可能掏出了自己的心脏,才会形成这样的疤痕。
可一个神志正常的人怎麽会刺入自己胸口,并挖出自己的心?
这听起来就十分荒诞!
他胸口的伤到底怎麽来的?挖她的心究竟什麽目的?失去记忆的澜生俨然无法给她答案。
西鹭思量再三,决定容他在这里恢复一段时日,再将他带回空桑山,请药师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
***
天未亮,西鹭便动身回空桑山拿药。
以防山中恶兽偷袭,她临走时在屋外设下了迷雾阵。迷雾阵中有她的气息,莫说猛禽野兽,就算是成精的怪,也不敢擅闯。
不多时,飞有数百里,她蓦然想起那封休书还在屋中。
澜生如果醒来,若气不过她撕掉婚约,也一发狠将休书给撕了……
离婚不是儿戏,哪有写两次休书的。在顺利除名之前,她需将休书妥善保管才是。
这般忖量,她立马掉转头,返回八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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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鹭刚刚抵达八风岭,就察觉山里透露出些许怪异——岭外已是破晓,天光微泻,山间却云海滚滚,遮光蔽日。
她一个纵身,破云入山。
山里竟像破晓前那般昏暗,透不进半点天光。
她一心回屋取回休书,并没多想。却在距离木屋百丈之远,发现院子里乌泱泱矗着不少人影。
她按住双足,悄然隐在云雾之中。
遥遥观察,可见屋外阶下站着两个人,一白一黑的装束,有些熟悉。
她眯眼聚睛:一个满面诡笑丶脸像抹粉丶手拿勾魂幡,一个面容凶悍丶脸似涂墨丶腰挎哭丧棒。
这两不是地府的黑白无常吗!
再仔细瞧,黑白无常两边各站二十四名阴兵,一排领头的是牛头鬼,另一排领头是马面精。
虽说都是交过手的熟人,可他们是地府的鬼官,都要天亮了,跑来这儿作甚?
何况今日黑白二爷出动,又有牛头马面领兵,这妥妥是阎王出巡的架势!
西鹭一惊,该不会是澜生摔下悬崖,阳寿已尽,阎王专程跑来勾魂吧?
可澜生如今是仙,生死簿上早已除名,只有下凡历劫才会以凡人的身份在生死簿上另开一页。
纵然要去历劫,天庭的大司命也会事先拟一份文书,交给历劫的仙家。何况她休夫一事尚未公开,澜生依然是空桑山的帝婿,所以历劫的文书还须给她过目。
历劫的文书尚未送来,即便是阎王爷亲自带鬼官来勾魂,也是坏了规矩。
西鹭眯眼看了看,阎王呢?
目光最终落向屋内,好在屋里点着蜡烛,可以看见澜生似乎和阎王面对面对站着。但两人的轮廓略微模糊,分不清谁是谁。
她正试图辨认,就见站在右侧东位的人忽然跪下来!
阎王是冥界的帝王,怎可能下跪,那跪着的必定就是澜生。
西鹭着实冒火:好你个阎王爷,一声招呼不打,也不提前派人给文书,带着恁大阵仗来这儿勾魂不说,还逼人下跪。
她破开云雾,直冲下方的院子。
刚落地,阴兵见是她,迅速让开一条道,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白无常见她飞奔过来,堆着笑脸就要迎上去:“公……”
‘主’字还没出口,西鹭将手一挥,平地陡然刮起厉风,并以迅雷之势扫向屋门。风尾荡过周围,连带将近处的牛头马面丶黑白无常各扇了个耳刮子,啪啪啪啪,着实不客气。
四鬼捂着脸,还没抱怨两句,西鹭早已闪身冲到被风撞开的门前,一脚踏进去。
刚进屋,看见眼前情景,她顿时傻眼——跪着的人,怎麽是阎王?
且他合掌顿首,这不是行大礼的姿态吗?
正磕头的阎王以为是手下擅闯,正要起身训斥。看见来人,惊个好歹,到嘴边的恶言被他硬生生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