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琅想了想,颔首应下:“待安之回来,我与他说说。”
穆坚举杯道:“臣替弘儿谢殿下指婚。”
元琅被架着,神色微凝,但很快恢复如常,举杯同饮。
回东宫已近四更。
元琅应付穆坚那老狐狸两个多时辰,酒劲上涌,头疼心悸,难受得紧。书房临了遍经,方才静下心,命人去唤许常侍进来。
“去跟太医令那边知会一声,天象已改,司命星复位,陛下的身子应也好些了,让他们多请几次脉,好生调理。”
“是。”许桓之应了声,从袖中拿出酉时刚送来的书信,放于案前便退了下去。
元琅见是秦攸来信,搁笔先看一眼。
扬州招安不利,似是有人从中做了些手脚,但来信前,随行羽林军已逐渐适应,入秋前,应能按计划行事。
秦攸在信中还说,裴晏已与张康那个侄女同进同出,想来不出一个月,应也能将青衣道的底摸清楚。
简而言之,一切顺利。
黄纸烧作白灰,随风纷纷扬扬。
元琅心情舒朗,提笔又重写了遍那总临不好的两个字,这回倒是一鼓作气,有八九分像。墨色未干,也折好一并烧干净,他这才起身回房。
过去也不见流连风月,如今倒是爱上救风尘了。
也罢,只要不是一门心思盯着刘舜的墙角便行。
寅时改了风向,天公作美,卯正便到了小东岛。
云英将裴晏带去一处竹院,俯身费力地解开陆三给绑的那如杀猪扣一样紧的麻绳,手腕处已勒出一道紫痕。
身後窸窣作响,云英回过头,见红樱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笑着招招手:“我去备些东西,你帮我看着这家夥,若是敢跑,就一刀捅死他。”
裴晏怒目而视,却被瞪了回来。
云英一走,小丫头便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是谁?”
裴晏不知该如何回答,转眸一想,便说:“我是她夫君。”
“你胡说。”红樱蹙眉,“云娘子没有夫君。”
裴晏眉梢微扬:“那现在有了。”
红樱盯着他发了会呆,看得裴晏有些局促:“我脸上有什麽吗?”
“没……”红樱摇摇头,从怀里掰了片褐色的脆块,“你饿了吗?分你吃点。”
裴晏接过来抿了一口,尝不出味:“这是什麽?”
“豆丹。”
红樱说着,从怀里将剩下半截拿出来抿在嘴里,裴晏看清这玩意的形状,胸口顿时一阵翻涌,但见红樱吃得认真,不好发作,努力咽了咽,强压下去。
云英很快折返,见裴晏双目赤红,眼神问着怎麽了?
他垂眸扫了眼手里的半块虫干,她笑着拉过红樱:“我让你看着俘虏,你怎麽给他吃上好东西了?”
“他说他是你夫君。”红樱盯着她,“不是吗?”
云英岔开话头:“二夫人找你呢,你快回去。”
“哦。”
红樱回头又看了眼裴晏才跑开,云英直起身,还未来得及开口,裴晏便在身後又问道:“不是吗?”
“你还没完了是吧?”她睨他一眼,“方才在船上,陆三跟你说了些什麽?”
下船前,陆三单独去找了裴晏,两人在屋子里呆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出来时,某些人已被五花大绑,如同角黍。
裴晏垂眸看着她胸口肩头留下的红痕,抿笑道:“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