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一次,他们似乎有什麽矛盾,赵大人很生气地走了,还说什麽……你们休想踢开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云英凝眸思忖,又再问了些细节,往事想得多了,莹玉情绪顿又激动起来。云英便也没再坚持,扶莹玉回了房,给她盖好被褥,从怀里拿出支簪子放到她手中。
“于兄弟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这是他娘留下的。”她轻抚莹玉的额头,“我觉得,于兄弟倒是个可托之人,只不过……”
只不过,他是元昊一手提拔的人。元昊讨厌她,便也讨厌她手里的娘子。
可裴晏若真能撤了军镇,于世忠兴许能留在这儿接着做江州的府兵,那就皆大欢喜了。
云英咽了咽,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只道:“有些人我还没处理干净,裴大人这儿更安全些,你先安心住着,把身子养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莹玉哽声抽泣,捏着那破旧的金簪,回望前尘,一时间百感交集,只剩呜咽。
云英出院门没见人,往外走了几步才看见裴晏站在浅池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麽。方才她二人坐在院中,仅一墙之隔,他应是听得清楚。
想起昨夜他入水慌乱神色,顿时兴起,悄然走到他身後,伸手欲推。
可还没碰着边,便被裴晏反手捏住了。
“我听见声了。”
云英撇撇嘴,“这麽浅的池子你也怕,连腿都没不过。”
“那我把你扔下去?”
“好啊。”
两人面对面,越凑越近,她抿唇笑笑:“把我扔下去,你就自己去湓口找高严,这贩卖私盐,可大可小,大人多用些刑,多抓些人,最好把他一家老小都逮起来,狠磨上几日,由不得他不说。”
裴晏一愣:“你认识此人?”
“江州的生意人,没有我不认识的。只不过他与我说,他做字画生意,想要赵大人崔大人甚至李大人的墨宝,让我牵个线。当然了,崔大人和李大人可看不上他。”
她说着,眸光渐深,杀气满溢而出:“做私盐的买卖,只想付见一面吃个饭的钱,这笔账,我倒真要跟他好好算算。”
裴晏想起她收拾顾珩的模样,赶忙制止:“你别乱来!”
云英最听不得使唤,下意识甩开他,“你管我。”
裴晏又将人拽回来,虽不让步,但语气软了些,“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乱来。”
她笑了笑,话锋一转,“赵焕之死了,温广林也死了,漕运还停了这麽些日子,但海寇要账可不管这些。若高严真是你要找的人,你猜他现在急不急着寻下一个能帮他卖盐的朋友呢?”
裴晏默然,这事倒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她仰头看他,凑近些:“这见不得光的生意嘛,总得要有人牵线,才好坐下来谈,你说是吧?”
裴晏抿唇笑着点点头,“嗯。”
等了好一会儿,偏不见下文。
云英耐不住催道,“那你倒是求我啊。”
他笑道:“让我想想。”
“你慢慢想吧!”
卢湛领着桃儿走到院门口停下来,指着里头问道:“住这儿的那个莹玉有些毛病,你别靠近这里。”
桃儿一愣:“莹玉娘子人很好的,以前还给过我糖。”
“以前是以前,她现在……”卢湛挠挠头,也不好细说,只道,“她夜里爱发疯,反正你别过来就是。”
“嗯。桃儿记住了。”
卢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正要走,耳廓一动,远处传来些窸窣声响。他右手摁住剑柄,蹑手蹑脚地靠近。
桃儿下意识地叫了声,“卢公子,你要去哪儿?”
这一叫,那若有似无地低吟便霎时没了声。
卢湛赶忙冲过去,剑刚出鞘,险些撞到裴晏身上,他松口气:“我还当是有贼呢。”
裴晏睨他一眼,指指身後抿嘴笑着的云英:“你送她回去。”
卢湛点点头,馀光一扫:“大人,你嘴上出血了。”
“还不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