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皇帝问完听完,转向棠袖,让她也坐下一起用饭。
待棠袖坐好,皇帝才不解道:“你大清早就吃这些?”
那道番柿鸡子汤就不提了,番椒味道刺激,她一个孕妇能受得了?
棠袖道:“您之前不是说想吃?这都是专门为您做的。”她指指她面前和皇帝跟前那几道相比,显得格外清淡的鸡丝小米粥,“这才是我吃的。”
皇帝又看看摆在他跟前的几道菜。
还真是,又是番椒又是番柿,并一盘已经去了壳方便食用的瓜子仁儿,全是他之前和棠袖说想吃的。
那时他说想吃,棠袖就送了许多进宫,但不知可是宫里御厨和宫外厨子的烹饪方式不同,他觉得他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不是很好吃,变着花样做也不好吃,导致他一度认为难怪棠袖只把土豆和番薯呈给他,剩下的没送进宫,原来是这几样味道不行。
他还以为他错怪棠袖了。
但今日,皇帝知道了,不是烹饪方式也并非食物本身的问题,就是他小厨房里的御厨手艺不行,不然怎麽连棠袖这儿做的一半味道都比不上。
皇帝自然不清楚棠府的厨子光是用这几样东西做菜,就做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加之棠袖还时不时让试试如瑞安长公主府丶西平侯府几家捣鼓出来的新吃法,力求推陈出新,味道能差才是怪事。
总之这一顿饭,让皇帝吃高兴了。
他一高兴,也不提立即回宫的事了,不仅见了本不想见的冯镜嫆几人,还和棠蔚妻子聊了几句,说棠蔚虽初进锦衣卫,办事却十分利落,颇有辰二爷年轻时的风采。末了连韵夫人和瑜三爷也被提到,皇帝甚至还能叫出瑜三爷的名字,说当年瑜三爷辞官後他很是惋惜,幸而两人现在还好好的,棠褋也被教得好,太後都问他要过一次棠褋,他没给,他舍不得放棠褋出啓祥宫。
瑜三爷听得险些掉眼泪。
韵夫人也红着眼眶,笑说起初还不同意棠褋进宫,现下才知是棠褋的福分。
棠褋没说话,安静地给衆人斟茶。
喝完茶,皇帝还是没立即离开。
他问棠袖,得知她现在每天饭後必须散步,便说一块儿走走,棠府景致还是不错的。
正如棠褋的话,棠袖最近身子越来越重,方才梳洗的时候隐约有点见红,太医说过差不多就是这几日。
棠袖觉得可能就是今日了。
果然,出了至简居,才慢悠悠走了半刻不到,棠袖就感到肚子有点疼,同皇帝说她得歇歇。皇帝正问要不要紧,便听“呼啦”振翅声响起,棠袖擡头,竟是许久不见的擎苍来了。
皇帝也擡头。
“这是陈樾养的那只海东青?”
棠袖在亭子里慢慢坐下,说是。
皇帝道:“好似比从前更神气了。”又问,“陈樾最近可有来看你?”
棠袖道:“昨儿才来过。今天还想来,我没让。”
皇帝道:“怎麽不让,他若请假直接请,就说朕同意的。”
又说她马上就生了,陈樾这个时候不赶紧请假陪在她身边,他还想什麽时候请,等她生完吗?
棠袖道:“那也不能天天请。他来多我还嫌烦呢。”
皇帝道:“孩子都快生了,还能嫌孩他爹烦。”
棠袖哼哼两声:“生孩子怎麽了,等老了我也照样能嫌他。”
皇帝笑了。
“你们两个可真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条红线当真牵得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家常话,棠袖又擡头,擎苍还在半空中飞着,没落地。
但也没像以前那样会靠近过来问她要吃的,抑或是叼她戴的首饰。它在她头顶上方的位置来回盘旋,像在巡视什麽似的。
亭子外的昭夏此前没见过擎苍,也仰头看了看,正想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擎苍,忽然擎苍发出一声嘹亮啼鸣,昭夏惊了一惊,紧接着就听亭子里棠袖道:“我好像要生了。”
昭夏忙望向亭子里,棠袖坐着的地方有水缓缓漫开,是破水了。
流彩也迅速进入亭中,边让人去通知太医産婆准备接生,边问棠袖感觉如何。
对面皇帝虽坐拥三宫六院,有不少儿子女儿,但他哪里真的见过孕妇破水即将分娩的模样,当即不自觉微微向後一仰,才定定神起身道:“来人,去把江夏侯左都督他们都叫回来,长公主和驸马都尉也请过来,宫里也派人去说一声。”
语毕欲就此离开,却是出了亭子就站着没动了,心想至少等陈樾回来再走。
皇帝便在一旁看衆人把棠袖转移去提早备好的産房。
将要进産房时,棠袖不经意望见他,道:“皇上要回宫了吗?”
其馀人这时才惊觉皇帝居然还在。
“朕不走,”皇帝上前两步,宽慰道,“你安心生孩子,朕等你生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