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流彩只负责带路,其他人弄好锅子後也被棠袖放了假,跑别的院里打马吊叶子戏去了,偌大至简居安安静静,连个布菜的小丫鬟都没有。
好在锦衣卫指挥使能担此重任。
棠袖撑着下巴看陈樾往锅里下肉下菜,并很熟练地按照她的口味给她调了碗蘸酱。
真贤惠。
好像她什麽都不用做,只管张嘴等吃就行了。
想想自己不能太落後于人,棠袖便也给陈樾调了蘸料,又把一旁温着的牛乳酥酪盛了两盏端过来,方便待会儿解辣。
主要是给陈樾解。
她现在吃番椒已经很厉害了。
这时番椒锅里的羊羔肉熟了,陈樾捞起满满一勺盛进棠袖碗里,先行开口。
他道:“刚才流彩带我绕了好多路。”
棠袖嗯了声。
陈樾问:“是我被发现了吗?”
倘若发现,那此人必须满足最重要的一点,即在某方面上能管得住棠袖,否则那麽多将消息压下去的方法,棠袖不会选个最麻烦的绕路。
能符合这点的人……
“我娘发现了。”
棠袖把白天冯镜嫆的话言简意赅地一说,陈樾懂了,他确实是被发现了,但也没被发现。
他就说他每次来都有注意,不可能突然出这麽大的纰漏他还不自知。
不过冯镜嫆如此敏锐,倒有点出乎陈樾意料。难怪当时棠袖死活不肯让他再来找她,他还以为已经瞒过岳母了。
陈樾再问:“可绕这麽多路,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原本只需要翻两面墙丶走两条小径,现下墙还是只那麽两面,小径却多出许多。
走的路越多,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棠袖不该犯这麽简单的错误才对。
“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
陈樾擡头看棠袖,就见她老神在在,一副已经拿捏住她娘的心思,十分稳操胜券的样子:“路绕得越多,说明我越谨慎,娘知道我这麽谨慎,肯定不会再加以关注了。”
陈樾:“……”
合着岳母的话,她只打算遵从表面意思。
想来岳母也清楚她秉性,才会只叫她悠着点儿,而非让她立即跟不知名的男人断了。
再结合白天岳母刚敲打完,这晚上她就让流彩专门给他带路,陈樾想着想着,没忍住笑了。
她还说他会钻空子,明明她自己也不遑多让。
便又问:“如果还是会关注呢?”
棠袖:“那就到时再说。”她心神已经完全沉进食物里,鲜嫩肥美的羊羔肉在番椒锅里滚过一遭,裹上特制的蘸酱,香香辣辣简直绝了,“我可是我娘的心肝宝贝,我娘还能把我打一顿不成?”
说完埋头开始奋斗。
刚奋斗完,碗里又多出一大堆。这次是下在番柿锅的,是和番椒截然不同的酸爽风味。
棠袖吃得很开心。
昨晚他们误打误撞弄出番椒锅时她就觉得好吃,果然用番柿做锅底也好吃。
她真是个天才。
吃完熄火,棠袖捧着最後半盏牛乳酥酪,边慢吞吞地喝,边跟陈樾说话。
“路你都记住了吗?”
陈樾说:“没记住。”
棠袖不信。
衆所周知锦衣卫没什麽好名声,但也同样衆所周知,锦衣卫有个政敌都无可否认的优点,那就是记性好。
莫说流彩已经带着陈樾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了,就是没走,他也照样能在脑子里模拟出棠府里所有的路径。
“不如你带我再走几遍,多走几遍我说不定就能记住了,”陈樾哄棠袖,“你要是不带,我不保证下次来不会被人看到。”
这话本是随口打趣。
孰料棠袖听完,放下没喝完的酥酪沉吟,好似真有要亲自带他走一趟的打算,陈樾忙表示这大晚上的还是呆在暖烘烘的屋里比较好,外面又黑又冷还化雪,别吹冷风受凉了。
棠袖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