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与权臣,皇後是想两手抓。
“徐家并未答应。”萧瑾承眸光未落向画卷,反而是端详着已尽的棋盘,“徐为止如今走一步看一步,也是在观望。”
太後见他半分眼神都不曾给画卷上的人儿,叹了口气,敲了敲桌案唤他看过来,就差把画卷举到他眼前去了,“哀家听闻徐相宜对你有意,这才想着推一把试试,你当真不见?”
萧瑾承眸光未动,“不见。”
太後:“……”
她实在不明白已经输掉的棋局有何好看的。
“徐相宜不行,于绮呢?”
萧瑾承没有当即拒绝,而是停顿了下。太後心中一喜,以为是有戏,谁知就听到他道:“不见。”
太後问:“你知道于绮是谁?”
萧瑾承道:“不知道。”
闻言,太後实打实地被噎了下,这是听过名字的不见不听过名字的也不见,眼看他还在观摩着棋盘,倏然觉得无力。
忽然间,脑海中神思一闪,她禁不住问:“你觉得傅羡好如何,是否当得起太子妃之位。”
话音落下的瞬间,打量着棋局的目光微微擡起,对上了太後那双闪烁着点点期冀的眸色,萧瑾承漫不经心地道:“不熟。”
太後气不打一处来,倏时不想和他讲话。
她微阖眼眸缓神,也就这瞬间,错过了萧瑾承神情中一闪而过的淡笑,似乎是对她的提议甚是有兴致。
“你走吧,哀家不想看到你。”太後道。
萧瑾承挑眉,拱了拱手。
他走了不过三五步,又被叫住。
太後朝他看了眼,道:“皇後那儿哀家能说的不能说的,也都已经说了很多次,她既然听不进去,哀家也没有心思再去管。”
“但不管如何,澈儿始终是你的弟弟,哀家不愿看到手足相残,不仅仅是指他,也是希望你做事留有馀地。”
萧瑾承不语。
外头的暖阳洋洋洒洒地透过门缝,斜斜倾洒于他的身上,氤氲的薄雾照射下,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半响,他拱了拱手,迈开步伐离去。
门扇推开,木兰树下的身影悄然映入眼帘。
四溢的阳光落在女子的身上,斑驳的光影萦绕在周遭,阳光照耀下,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明媚灿烂的笑声宛若炎热夏日初升的朝阳。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她转身望来。
清如一泓泉水的眼眸中洋溢着数不尽的笑意,纯粹的笑容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瑕疵,撼人心魄,美得不可方物。
被玉笺逗笑的傅羡好没想到萧瑾承会那麽快走出来,馀光瞥见四下的宫女们神色凛紧,她眸中的笑意也收敛了些许,远远地行了道礼。
萧瑾承负在身後的掌心不自觉地蜷起,清湛凛冽的眸光一寸一寸地暗下,望不见底。
尘封泥土之下的阴冷悄然破土而出,肆意生根发芽。
他走得很快,快到傅羡好还想着如何传递消息时,颀长的身影就已经踏过福阳宫宫门离去。
不知为何,傅羡好想起了下半夜。
总觉得似乎有什麽东西,被她给忽视掉了。
玉笺的声音唤回了傅羡好的神思,她回眸朝着正在描绘着红帖的衆人笑了笑,加入她们的身影,忙碌起来。
夜晚将至,也到了四下宫宇主子们参宴的时候。
往年这个时候,傅羡好多是跟随在皇後的身侧,与承天宫的宫人们一同打点着宫宴上的事情,而今她‘戴罪在身’,自然是不宜出现在宫宴中,扰了衆位主子们的清净。
太後着人在福阳宫偏殿给她准备了年岁吃食,玉笺随行离去前还慎重其事地叮嘱了观祺年岁规矩,各类吃食的寓意是什麽,要她一定要看着傅羡好吃下。
夜色催更,宫灯随之亮起。
望着伫立在旁的观祺,傅羡好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不用和我拘束过多。”
观祺沉默了会儿,稍显迟疑地走过去。
傅羡好伸手取来新的酒盏,拎起酒壶,纤细手腕微微往下压了半寸,清澈如柱的温酒浸入酒盏。
她递到一旁的位置,馀光瞥见观祺犹豫的模样,挑眉道:“不愿和我一同用膳?”
“没有。”观祺随即道。
她还要说些什麽,傅羡好就已经探手圈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坐到自己的身旁,取过酒盏递给她,“过了今夜就是新岁,你就当是陪形单影只的我度过旧年吧。”
观祺接过酒盏,听闻她提及形单影只,道:“姑娘,属下等会儿会护送姑娘前往竹屋,主子会在哪儿等着姑娘。”
舀着金鈎白玉的勺子微滞,傅羡好侧眸看向她。
观祺道:“入宫前,馀侍卫叮嘱属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