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一准能成。
崔道之改口道,“纪府戚夫人乃川南戚家姑娘,戚家的秘药专克跌打损伤。昨日瞧着纪大公子担忧的模样,想来是我多心了。”
戚夫人出自川南戚家不假,可戚家乃是井盐起家,而後方从盐仓监入了仕途官场。
跟跌打损伤丶秘药甚的,半分关系也没有。
崔道之这话,饶了好几个来回。一者是为自己先前的唐突致歉,二者是言明药膏托纪明转交。
桑沉焉时常混沌的脑子,今儿不知为何很是清明。转瞬之间就明白崔道之言下之意。
可她在乎的,哪是什麽药膏不药膏的。
她惊呼,“崔公子方才说什麽,昨日纪大公子怎麽了?”
眼见情状不如自己所料,崔道之只得草草将昨日魁星雅间发生之事说来。
话未说完,桑三姑娘一阵烟似地走开。
徒留崔道之在原地。
这又是怎麽了?
目下的绛雪轩,很是冷清,跟日前的温暖宁静截然不同。
纪明于日常所居的书案後端坐,手中握着的,照就是《北地山川地理志》,手边放着一碟子点心。
五香糕,是以往桑沉焉在时,最为喜欢的一道点心。纪明心知她今日不会来,却仍旧命落玉去厨房吩咐下这道点心。
午後的烈阳,炙烤着窗扉。绛雪轩无冰,越发火热。
那碟子点心,从早上安放到如今,动也未动。
因桑正阳告假,桑沉焉告假,不知为何,纪明也告了假。如此这般,本该在明理堂上学的时辰,他却已于此枯坐许久。
落玉担忧道:“公子,午间暑热最盛,可要回二月天歇息片刻。”
绛雪轩原是有个小憩所用的矮塌,因着桑沉焉也在此念书,早就收拾进库房不用了。
像是被人提醒,突然之间回神一般,纪明像模像样翻了页书,轻轻道:“不用。”
落玉瞧出自家公子很是不对劲,听得此话也不敢再劝,躬身退出候在廊下。
不久,桑沉焉浑身热气带着火气,阔步到得绛雪轩廊下。
只见她满头是汗,衣裙翩跹,若非冷得非同寻常的面颊,以及泛红的眼眶,落玉真想道一声,“三姑娘。您可是来了。”
她而今这般模样,显然不太适合见公子。落玉上前阻拦。
桑沉焉一个眼刀飞过,“你让开。我要见先生。”
落玉好意提醒,“三姑娘,今儿公子心绪不佳。”
到底是早已认定的先生,桑沉焉的关切之言脱口而出,“先生如何了?”
说罢方觉得不对,她这趟来是问罪的。
哪还能分心呢。
厉声道:“你让开,我要见先生。”
落玉仍旧试图阻拦,又闻内间传来纪明冷冷一声,
“进来。”
桑沉焉心中的怒气,从东华门一直憋到如今。她一直告诉自己,先生是先生,为人子弟除了关心先生,照料先生之外,不该过于干涉先生生活。
整路的自我劝阻,在纪明这句冰冷得好似数九天的言语之下,终于层层决堤。
她忍不了,也不打算忍,还未进得内间,
便哭嚷开,“先生。你为何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