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并不觉得难受,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要改。
且该罚。
戚闻渊默默在心中给自己记下罪名。
珈宁抿了两口茶水,若有所思地望向戚闻渊淡粉色的脖颈。
总归木头的出发点是在于她,而不是想要将自己高高架起。
她拖长了尾音:“世子,我又不是琉璃樽,随便碰一下就碎了。”
他为何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待她?
这会让她觉得,他们明明已离得很近,明明已坦诚相待,却仍然像隔着一块半透的纱。
偶尔会有风将那片纱吹起。
大多数时候,那片纱都安安静静地垂在他们之间。
她不知晓该如何对待那片纱。
一把掀开它?
还是等戚闻渊来?
珈宁撅了噘嘴。
哎……被他吻得好晕。本就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更想不明白了。
戚闻渊虽未开口,却在心中想着,珈宁的确不是琉璃樽,她是一方暖玉。
珈宁舔了舔微微有些肿胀的下唇:“世子果真是个鹦鹉精。”
咬人真是厉害!
戚闻渊不解:“鹦鹉?”
临瑶养过鹦鹉,他去看过,那鸟五颜六色的,和他并没有半分相似。
珈宁低语:“我早晚要去写一部话本,就写鹦鹉精夺舍永宁侯世子。”
戚闻渊一头雾水:“夫人还会写话本?”
也是,之前老太君的生辰宴上,夫人所作的小诗读起来口齿生香。
且她又读过这样多的话本。
珈宁跺脚:“哎呀!”
她理了理被戚闻渊捏皱的衣裳,转身往书房外走去:“该用夕食了。”
戚闻渊快步跟了上去。
全然未曾注意自己的衣袖皱得厉害,高高束起的长发也有些许散乱了。
他只注意到珈宁的背影。
她今日穿着一身石榴红的长裙,发间簪着一支海棠金簪。
如今入了秋,天色渐凉,院中早已没有蝴蝶,显得那朵海棠孤零零的丶有些可怜。
用过夕食,夫妻二人照旧是一人忙公事丶一人翻游记。
傍晚书房中的旖旎之气散作了稀疏平常的暖黄色灯光。
沙沙的翻书之声惹得人昏昏欲睡。
待到夫妻二人俱都上了床榻,戚闻渊听着身侧之人平缓的呼吸,又盯着红纱帐丶熬至深夜方才入睡。
他梦到了珈宁。
梦到珈宁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罚了他……
又梦到自己被一只鹦鹉夺舍。
只能在廊下的笼子里远远望着珈宁,嘴中叽叽喳喳唤个不停,也不能让她回头看上半眼。
……都是些什麽乱七八糟的。
待到翌日一早,戚闻渊照旧在晨光熹微之前起身。
先是帮珈宁掖了掖被角,复又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珈宁“唔”了一声,往他那侧蹭了蹭。
戚闻渊拍了拍她身上的锦被,转身向廊下行去。
他这几日需得将都察院中的事情都好生处理了,如此方能在中秋之时无所顾忌地与她一道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