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了。”萍萍朗声,斩钉截铁。
“你?”掌设捂嘴笑出一声,“你瞧见那是贼喊捉贼!”
女史们虽然更倾向萍萍打碎,但都没有表态,一行人闹到尚寝那里,尚寝竟不问青红皂白判萍萍过错,罢了她和夕照的差事,双双罚关禁闭。
萍萍和夕照一直申辩,尚寝却命人将她俩撵出去。
萍萍和夕照站在门口不肯走,不多时,掌设得意洋洋跨出来,她竟领了尚寝命令,携四宫人要押解萍萍和夕照回房。
萍萍摆了下身,不允宫人碰她:“我自己会走。”
掌设满不在乎点头,路上,她在萍萍身边轻飘飘笑道:“我要是你呀,这麽丢脸,早一头撞死了!”
夕照听见,马上挽住萍萍手腕:“别听她的!”她对着萍萍耳朵叮嘱:“你要真想不开就中计了。”
“我不会的。”萍萍也附耳和她说悄悄话,掌设的话在她心里比一片雪花还轻,根本没有重量。
她没有多少记忆,却记得两句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僞复谁知?
“关禁闭就关禁闭,又不会掉一块肉。”她同夕照笑说。
“就是。”夕照点头,自己只怕打板子。
到了房门口,夕照非要和萍萍关一间房,萍萍来不及商量,房门就关闭。
夕照挽着萍萍胳膊:“别担心,殿下那麽宠你,肯定很快就来主持公道。”
她觉得最多几个时辰就能出去。
所以关在一起比较好,互相照应。
*
柳湛下朝回来後,尚寝才来求见。
他一般不允女官进入书房,只在偏殿召见。
尚寝上前,盈盈下拜,竟不提萍萍摔瓶被罚,反而无头无尾道:“殿下,事已俱妥。”
柳湛吩咐:“今日又比昨日冷,她房里的地龙要烧热些。”
尚寝一怔,宫婢的居所没有地龙。
但她不会指出太子错误,恭顺应声:“是。”
她会给银娘子房内多供些炭。
柳湛眼皮不擡:“下去办吧。”
他抱起殿里的七弦琴出门,也不打伞,走了没一会就衣发花白。萍萍住的园子後面有间小筑,平常无人,他上回就是穿小筑翻的窗。
柳湛走进小筑,取下琴套,起手奏琴,刚好对窗前一树红梅。
雪花乱舞,寒梅却开得正艳。花骨朵朵,梅香袅袅。
琴声悠悠飘进萍萍房中,夕照旋即就问:“谁在弹琴?”
还怪好听的。
“这什麽曲子?”她又问。
萍萍抿唇望向窗外,她也不知道这是何曲,只觉十分应景,就像天地万物银装素裹,独有数朵红梅风刮不折,越严寒愈怒放。
她凝神也出神,竟从琴曲中听出寒梅迎霜傲雪之意。
挺过了数九寒天,便抱春来。
又觉飞雪绕梅,红白翩跹交缠,若情意绵绵。
夕照却是无感,良久挠头:“这人弹了几个时辰了?殿下呢?怎麽还不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