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尘抬手抚平江予帆紧皱的眉心,“事情都处理完了吧?等安葬完朋友,我们回去好好歇歇。”
“可能来不及了。”
江予帆抿了抿嘴,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深深看了一眼兄弟们的尸身,进去点燃了摆放的油灯,又将一些灯油打翻。
君九尘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变,心中有了猜测,欲言又止:
“予帆……你……”
“这次复仇不论是人手还是时间都不充裕,计划潦草了些,我杀的人有点多,动静不小。
方才逃离的禁卫军统领也很快会带着人回来。
而且,我杀了岳岐,等到宫中敲响丧钟,都城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我们没有时间带他们一起走了,但他们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江予帆语气沉闷,深深冲着兄弟们的尸身鞠了一躬,艰涩开口:
“对不起了兄弟们,不能带你们一起出城了。
你们放心,我已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害死你们的仇人我也都送下去了。
但……炼制毒人的药方早已失传,你们是炼制毒人的关键,我不能把你们就这么留下,你们……会明白的,对吧?
兄弟们,一路走好,他日……再来祭拜。”
话落,江予帆挥手打翻了油灯,火光顿时窜起半人高,随着一盏盏油灯坠落,火势顷刻间蔓延了整间屋子,吞噬了棺材尸身,以及那箱药丸。
“走。”
江予帆拉着君九尘撤了出去,不敢回头去看,他怕他回头看了就舍不得走了。
他日有机会,他定会回来收殓残骸。
君九尘紧紧握着江予帆的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他力量和安慰。
江予帆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大仇已报,真相已明,可他心中却没有一丝畅快。
“结束了,该回去了,回去之后还有不少麻烦事要处理呢。”江予帆说道。
君九尘点点头,“好,我们回去。”
然而就在两人携手打算离开时,密集沉重的铠甲碰撞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眨眼间便有数不清的士兵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江予帆处变不惊,思考着逃离的可能。
“人太多了,别硬上。”
君九尘捏了下江予帆的手,故作轻松道:
“大不了我撕了假面,暴露身份,他们若是不想和北邙开战,顶多把我们送回北邙,让父皇发落。”
“不行。”江予帆摇摇头,“别慌,我能带你走。”
太子的身份不能暴露,他们也不能被西云送回北邙,否则梁文轩冒充太子的事就露馅儿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不只是梁文轩和君九尘,甚至是使团里的所有人都要遭殃的。
“咳……”
忽然一声低咳打断了江予帆和君九尘的思绪。
两人不约而同朝着院子门口看去。
紧接着,只见八个士兵抬着一个步撵走了进来,而步撵上坐着的人,赫然是已经“驾崩”的岳岐!
“!!!”江予帆少见地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攥着剑的手用力到骨节咯咯作响。
怎么可能?
他那一箭分明不偏不倚地刺穿了岳岐的心脏,岳岐不可能还活着!
“咳……很惊讶吧……”
岳岐显然伤得很重,即便处理了伤口,血色依旧透过衣襟洇了出来,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在步撵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江予帆没说话,眉宇间的杀伐气愈发重了。
他在思考,怎么再杀岳岐一次。
可君九尘看着越来越多的将士,心都沉到了谷底。
看来今日,他们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了。
岳岐阴鸷的视线在江予帆和君九尘紧握的手上停留,森然开口:
“予帆啊予帆,你好狠的心,朕舍不得杀你,你却杀朕,若非朕的心脏位置天生与常人有异,怕是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不仅如此,你还杀了朕的沛锦……
你让朕孤身一人,自己却跑来与旁人相会,哦……或者说,与君九尘相会。
朕真的很生气,可朕还是舍不得你死。
既如此……朕便杀了君九尘吧,让你也孤身一人,也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