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贺京夏垂下眼,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裴时晏抿起唇,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碗盛了两碗汤,身子微微往前倾把其中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他默默勾了下唇,端起自己那碗汤浅喝了一口,散漫道:“谢什麽?”
贺京夏夹菜的动作一顿,黑眸转了一圈,略带轻快道:“很多。”
“哦,就没了?我还想听听你最後准备怎麽谢我。”
裴时晏没个正形靠在椅背上,放下手里的碗,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贺京夏被他的话给呛到轻咳了一下,还真没见过这麽耿直的,随口一句谢谢他顺杆而上。
见她不说话,裴时晏坐直身子,淡定往碗里夹了筷子鱼,他轻嗤了声,眼神悠悠地停在她身上,声音寡淡:“还是说,你只是随口那麽一说。”
真叫他给猜对了。
贺京夏看着面前的糖醋小排,突然想到了什麽,“这排骨做的挺好吃的,你怎麽做的,教教我呗。”
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裴时晏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深邃眉眼直勾勾盯着她,不咸不淡地说:“是这样吗?”
还未等她开口。
“你刚才一口菜都没有吃,一直在扒拉米饭,你怎麽尝出来的?”
被他这麽直接戳破,贺京夏没皮没脸尴尬嘿嘿了两声,开始机智找补:“闻着味儿就知道好吃,我这不是正准备夹来着。”
说完赶紧夹了一口填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贺京夏瞳孔怔愣了两秒,怕被看出她很快恢复正常的,又慢慢嚼了两口扬起一抹微笑,点头:“真的很好吃。”
裴时晏淡淡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什麽东西在化开。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刚升温起的气氛。
裴时晏微蹙着眉从口袋掏出手机,见到来电备注,眉头皱的更深了,马上按下拒接键,带着情绪把手机丢在桌子上。
贺京夏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劲,目光随移到手机上,这一通电话的主人想必是跟他关系不一般。
他为什麽不接?难道。。。。。。。
很快贺京夏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要是裴时晏真的有对象,怎麽可能还跟她在这里纠缠不清。
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要是裴时晏是个朝三暮四的人,那这几年她就不会过得备受煎熬,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那究竟是谁让他的情绪变化这麽快?
正想探探他的口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铃声跟催命一般在餐桌上响彻。
贺京夏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白字,手机就被人暗灭了。
白?
是白澄?
贺京夏的脑子乱乱的,思索白澄这个电话现在打来究竟是什麽意思,难道她是知道自己跟裴时晏遇上了,来警告裴时晏?
不应该的,这个时候白澄应该找的人是她才对啊,为什麽去找裴时晏?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她也跟着不好了。
两人心里暗怀鬼胎。
贺京夏沉默扒拉着碗里的饭,馀光观察着裴时晏,他面上什麽都不显,平静地端着碗在喝汤,飘远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只安静了一小会儿,手机又响了。
贺京夏抢在裴时晏挂断前先出声制止:“要不然你还是去接一下吧,万一人家找你有急事呢?”
裴时晏的手顿在空中半晌,沉默几秒,他拿起手机淡淡地嗯了声,继而道:“我去接一下,菜多吃点,别等凉了。”
“好。”
裴时晏走到阳台拉上玻璃门才按下接听键,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发出暴怒声去质问他为什麽不接电话,而是气定神闲问了句他在干嘛。
很难得,他跟白澄居然有一天能这麽平静地沟通。
“吃饭。”裴时晏不带一丝温度吐出两个字。
白澄丝毫不意外他的态度,直奔主题:“听陈老说这次你彻底退下来,以後的规划都想好没有?”
明知这通电话的意图,可他还是想侥幸一下。
“我为什麽会退下来您应该很清楚,突然抽空来这麽一场母慈子孝的戏码,还真是让我不习惯又受宠若惊,白总大忙人一个特地演这一出是为了什麽?”裴时晏姿态慵懒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餐桌坐的端端正正的姑娘,白烟缓缓升起。
任烟雾缭绕他依旧一眼看的清她。
“裴时晏你一定要这样跟妈妈说话吗?我怎麽说都是你的母亲,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且最亲的人,为什麽一定要这样说话?为什麽要把我越推越远?为什麽?这麽多年我费尽心思做的这一切为的是谁?不就是为了你?”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质问,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倒下浇灭了裴时晏心底仅存的一点希望。
果然僞善的嘴脸维持不了两句话,又会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