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终于回过神来,道:“抱歉。是我见识不够,冒犯神君了。”
天欲雪背着魔尊,听着那句“神君”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也点燃了他逗人的心:“道歉我接受了,但……还是没什麽诚意。”
魔尊走上前,俯身在天欲雪耳边轻声问:“那不知神君想要什麽样的诚意?”
天欲雪耳朵一痒,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强装镇定说:“咳…怎麽着也得弄一桌好酒好菜吧。”
“这还不简单。”魔尊拉起天欲雪的手说,“走,现在就去。”
魔尊本想找城里最好的酒楼点一桌好酒好菜给天欲雪赔罪,可接连找了几家,都被店小二告知已经打烊。
天欲雪见怪不怪,魔尊却不理解,他见过南方的神鸟赐福,那场面丝毫不亚于魔界新魔尊上任後的狂欢。按理说赐福过後街上应该很热闹才是,怎麽下了雪赐完福,街道反而冷清起来了?
对此天欲雪云淡风轻地解释说:“北方冬季本就严寒难耐,下了雪意味着天会更冷,大家自然不愿在外面乱逛,早点回家洗洗进被窝暖着,不比在外面吹冷风硬凑热闹强多了?”
天欲雪说得云淡风轻,魔尊听着却有几分心疼。
愿意接赐福一职的神鸟定然喜欢热闹,到他这里却这麽冷清……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这一刻填满了他的心,那独属于魔头的欲望便趁机占了上风。魔尊被欲望控了心神,一时间说了些不该说的,做了些不该做的……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天欲雪背对着他,想来是自己刚才失控,吓到他了。
果不其然,天欲雪说:“我得走了,神界……”
“我知道。”魔尊打断了他的话,後面那些他不敢听。
天欲雪也没多想,擡脚便要走。魔尊见他真要走,又忍不住叫住他问了个问题,问他明年会去哪座成里赐福,他提前去备好赔罪宴。
天欲雪回头,却是笑着对他说明年他去皇城,让魔尊在最好的酒楼备上一桌山珍海味,丝毫没有因为刚刚的冒犯而生气。
魔尊心情大好,目送天欲雪的背影消失在雪夜中後,也转身离去。
天欲雪走出魔尊视线没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他後知後觉,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举起手里的花灯跟它对视,自言自语道:“我这脑子,跟人家聊了一晚上,还被他亲了羽尾……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都怪神尊,要不是赶着给他带吃的回去,我绝不会忘了这麽重要的事。”
花灯燃着魔尊刚刚添过的火苗,在风中无声摇摆着。
天欲雪与花灯对视片刻,倏然笑出了声:“确实挺像的。”
嗡——
花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天欲雪转过灯一看,只见鸟尾上多了一张散发着金光但皱皱巴巴的符,显然是神尊新鲜出炉的。
想来传信已经不够帝卿尘发挥了,这回他直接临时撕纸画了张传音符来。
天欲雪注入神力,帝卿尘那半死不活的窝囊声便在他耳边响起:“饿死了——”
一听这个声音,天欲雪就觉得头疼,他把符立到嘴边,轻飘飘的说了三个字:“没诚意——”
符纸飞出,瞬息便收到了回应:“娘——这回够有诚意了吧?”
这句“娘”听得天欲雪全身发麻,如果他此刻是雪鸮本体,全身的羽毛一定都会立得像针一样。
帝卿尘丢脸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天欲雪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回话道:“滚——我要生也是生闺女,绝不会生你这麽丢人的儿子。你气走一个长芝神君还不够,也想把我气走是吧?”
符纸飞出再回来,帝卿尘的语气立马正常了起来:“错了错了,祖宗,错了。你这回赐福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不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能遇到什麽麻烦?天道规定的赐福时间是戌时到子时,眼下不过刚到亥初,还有一个多时辰呢,急什麽?”
“急着吃饭——”
“行行行,知道了,马上回去,闭嘴,老实等着。”
给帝卿尘传完音,天欲雪便用最快的速度从北方赶到南方,沿江九城灯火彻夜不息,天欲雪选了秋心城,把城里几乎所有卖吃食的店家都扫荡了一遍。
扫荡的食物带回去,足足堆满了帝卿尘的书桌。
帝卿尘随手挑了盒桃花酥往嘴里塞,整个人立马活了过来。
天欲雪已经不想费口舌说什麽了,抱着花灯便准备回去休息。
忽然帝卿尘叫住他问:“小欲雪,你手里的是什麽?”
天欲雪怕帝卿尘看出来这缕火苗来自魔尊,便扯了个谎说是卖桃花酥的店家感谢他照顾生意送的。哪知帝卿尘听完,死缠烂打把灯要了过去。
只因那灯里的火苗是一缕魂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