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川喉结滚了滚,再次愣住。他竹马的美貌……又又又晃到他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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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位置後和江栩宁挨在一起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沈怀川就绷不住了。
因为早上睡过了,他没赶上跟江栩宁一起出门,早饭也没吃,刚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稀稀拉拉的早读声下隐隐约约传来琐碎的闲谈。
女生们双手捂着的面颊,却掩藏不住快要溢出来的姨母笑,就差把“我们在八卦”写在脸上了。
坐在第一排的齐越看到迟到进班的沈怀川一个健步站起来扒拉下了他的书包,同样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沈怀川一头雾水,一八五的大高个就这样卡在门框中央,迷惑道:“干什麽?”
齐越没回答,而是朝靠窗的後排使了个眼色,顺带着拿手往後指了指。
“你看那个。”
沈怀川顺着齐越的视线向後望去,终于知道大家在聊些什麽八卦了。
——因为江栩宁的位置上赫然放着一束包装漂亮的鲜花。
如果他没记错名字,应该是满天星和蓝色玫瑰的组合。
那花的包装上还附带着一封造型夸张的信。
一般普通的信件大部分都是用信封包好丶含蓄而内敛的,可这一封却不是这样,上面贴了各式各样花哨贴纸,还用加粗的记号笔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情书”。
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沈怀川又看了看此刻後排幸灾乐祸笑着的陈嘉意。
他这下算是知道,班里为什麽会是这样的气氛了。
陈嘉意这人,还真是言出必行啊。
隔天就给他的江小宁这麽大一个“惊喜”。
要不是他先前经历过那麽一遭,这回还不能这麽快就清楚状况。
花和信都安静地放在江栩宁的桌上,而他本人此刻却并不在班里。
沈怀川很快便有了答案,把书包往齐越桌上一塞,从前门窜到後排取走了江栩宁桌上的信,便转身跑出了班级大门。
他从小跟江栩宁待在一起的时间摸不准比江栩宁跟那个忙着赚钱的妈待在一起的还长,所以他当然知道江栩宁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或是礼物之类的东西,就算是陈嘉意这回做的有些浮夸了,对方也不会因为害羞或是慌张躲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消化情绪。
江栩宁从小就冷漠得跟个徒有外表的漂亮的机器人似的,没有什麽特别的东西可以引起他情绪的波澜,哪怕是一分一毫。
所以……江栩宁肯定是被老许请到办公室喝茶去了,才会不在教室里。
果不其然,当沈怀川跑到四楼拐角的走廊,便听到文综办公室门口传来了班主任老许语重心长的劝导声。
许青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历史老师,虽然脾气是火爆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平时和学生也常打成一片。
可太混成一片也有坏处。
比如现在,许青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班级八卦,还把八卦的中心人物请来了办公室外聊人生。
文综办公室,走廊外。
“……我能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躁动啊,对某种感情模糊的向往啊,毕竟谁都是从十几二十岁过来的嘛,但是老师还是得把话说在前头。”
年轻的女老师染了一头棕色的卷发,此刻在初夏的大太阳下泛起了红光。
“老师,我——”江栩宁伫立在靠近走廊的侧,想要打断许青长篇大论的叙述,却被强制关了机。
“高二下学期的这个时间节点很关键,因为感情耽误学习的例子我就不重复了。栩宁,你是个懂事上进的孩子,你要去学美术,老师都支持,还找艺术班的主任帮你问机构,推荐老师,你更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学,而不是跟着陈嘉意一起瞎胡闹,荒废时间。”
许青没用谈恋爱这个词,只说了瞎胡闹,是因为觉得江栩宁还不至于分不清主次,这回估计也是一时冲动。
要不是那捧加大号的鲜花就那麽显眼地摆在江栩宁桌上,许青去盯早自习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了,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也不会浪费时间找来人谈话。
陈嘉意这姑娘她用常规的办法管不住,但江栩宁还是可以的。
早恋的萌芽要在更早的时候扼杀掉。
“你之前私下来找我说不想转去艺术班,希望留在原班的事情,我都帮你协调好了,这周你三天两头请假往画室跑,我也在尽力跟其他任课老师沟通你的特殊情况。所以这样的事,我不希望还有下次,你能明白吗,江栩宁?”
江栩宁想说些什麽,擡眼对上许青那循循善诱的目光,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唇。
他该怎麽解释?是说自己和陈嘉意压根不熟,那些花和情书是她故意捉弄自己的,还是干脆承认错误,糊弄过去要来的干脆?
江栩宁原先并没有处理这些问题的经验,辩解类说辞的积累也过于匮乏。
就像他从来没有解释自己的习惯。
而就在他苦于不知要如何开口的时候,身侧忽然闪过一片荫翳。
夏日早晨略微灼热的阳光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了个完全。
再然後,那熟悉的爽朗声音在夏日馀韵里响起。
“老师,江栩宁没有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