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便好。”皇後仔细替禾苑打理着柔顺的墨发,想着明年该给禾苑行冠礼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我们阿苑都这麽大了。”
禾苑望着镜子,擡高些许眼睫,皇後容颜依旧,可见的银发只有稀疏一两根,这些年都被照顾仔细,靖王从未给後宫添过人,万千宠爱全部只于她身上。
“可不是嘛!这过几日父皇便回来了,到时他一定会先去见您。”禾苑蓦地侧过头来,满脸笑容仰首望去。
皇後给他系上发带,翘了翘嘴角,手抚到禾苑脸边,轻轻揉了揉。
宫外的街上,积雪都被扫在两旁,小年耷拉着头,一脸垂头丧气地从沈尘尘家打道回去。
正郁闷着,猛然听见有人叫他,“哎,小年!”
辘辘的马车声停在身侧,顾无霜拨着帘子,朝他示意上车,“这麽冷,姐姐送你回宫吧!”
他连声嗯,飞快蹬上马车就钻了进去。
“是真的冷,我耳朵都被吹得没感觉了都。”小年一向最会惹人疼,小嘴叭叭一念叨,顾无霜就擡起两只温热的手把小年的两只耳朵都蒙了起来。
“捂捂就不冷了!”顾无霜一张脸生得很是美,小年都看得有些出神。
没一会儿,他便有些羞怯之意,把那一双瓷白纤细的手给挪了下来,腼腆道:“现在不冷啦。”
“你到这边来做什麽?”顾无霜问道。
这地方确实他不常来,离皇宫有点距离,还一点都不热闹。若不是禾苑让他过来查看一番,他心道或许三五年他都不可能来一趟。
“就出来看看,走一走呗!待在宫里给我闷的。”小年立马又换了一副哭丧脸,紧接着又反问她:“那姐姐今日怎的来这里了?”
脑子里恍若灵机一动,他又嬉笑着,“难不成,专门寻个人少的地儿,与心上人幽会?”
话毕,他还转头掀开帘子,伸出去环顾了一番。
顾无霜听罢,扯了他的衣服把人拽了回来,稍微提高了些声调,“你小子说啥呢?你姐姐我一个人多自在,要个什麽心上人!这边人少,我来这里清静清静不行吗?这两日给我忙的,听那琵琶,耳朵都要给我听出茧子来了!”
“哦~原来姐姐也会听腻啊!”
“你这不废话!让你天天听试试?”
车帘外驾马的车夫听着里面,这一对姐弟像是吵嘴一般闹着,忍俊不禁。
对折的信悄悄从一人的衣袖里,纳入了另一人的腰封。
金銮殿内,禾苑站在华丽装饰着的龙椅的前方,因着坐了好几个时辰,腿都有些发麻,他一手撑着,垂落的发丝搭在了胸口两边。
此刻只剩下几位大臣还在殿内,方文州上前一步道:“不知高大人与徐侍郎在洛阳查得如何了,老臣这几日又抽空核对了一下账目,那两百万两税银,洛阳已经欠了几年没有补上了。”
“这事怨我没与大人说,几日前便收到了她们的回信,说是查账很顺利,应该过不久就能查到这笔银子的去向。”禾苑温尔道,又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坐回了椅子上。
“哦,那便只等两位大人的消息了。”方文州躬身往後退了回去。
“殿下,近日各地学堂已在加紧重修,目前正在加紧整合各地师资力量,搜集统计各州资源所需数量。”沈尘尘又上前奏道。
“嗯,沈尚书最近可好些了?”禾苑捏着把手,上半身往前靠了靠。
沈尘尘前段时日因着丧母,消沉许久,这几日才见得他重新振作起来。
他伏低身体,抱手言道:“承蒙殿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原本,沈尘尘还想问问禾苑关于登基大典一事,但想起他上次提起这事儿,被禾苑近乎是厉声拒绝,此刻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禾苑欲起身,却见徐章甫上前两步:“殿下,那御史台名册不知。。。”
他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霍然道:“哦!这个我已经过目了,今日过来时,忘在了书房,徐大人同我一道去拿吧。”
路上,禾苑没有乘坐马车,选择与徐章甫一同步行。
“徐大人,那两万馀人的名册,是当时高总督按照礼部的旧名册,来一一核对的是吧?”禾苑身後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近乎盖过了他说话的嗓音。
徐章甫躬身答道:“是的,我们按照那礼部的旧名册,逐一跟那些人核对过。若是有名字,但却没有查到人的话,约莫就是被李晏贞看中之後,给带走了。”
“哦!”禾苑心道,如此的话,他在那名册上看到“梁易”二字,便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