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压低声音问道:“先生可知道她醒了?”
秋春意味不明地一笑:“当然不知道。”
秋灵籁隐晦地勾唇,而後一本正经道:“那你快去请巫医,免得误了时辰。”
秋春悄悄瞥一眼自家少主藏不住的笑意,连忙应好。
不料她刚出门便被白扶灵叫住:“不若我去看看,就不劳烦姑娘到处奔波了。”
秋春尴尬地站在原地,看了眼自家少主紧闭的房门後无措地应声:“啊……好。”
青词赶在白扶灵进去前便对镜整理好仪容。
所以白扶灵在获准许推门而入後便见屋内的妙龄少女娉婷袅娜地对他俯身行礼,得体又端庄。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青词不胜感激。”
白扶灵长身玉立,情绪依旧很淡:“无妨。不过为确认姑娘身体是否有碍,须得经我把脉诊断才好。”
青词乖顺地坐于木椅上,眉角眼梢皆是怯意。
白扶灵神色微凝,眼底亦是晦暗不明。
适才他着急救人,竟是未发现这姑娘身上带有这般重的药味。
且这味道对他而言,还有些熟悉。
怎地像是只産于空灵谷的萤火芝露?
不过看这姑娘言谈举止皆有大家风范,所穿衣物绣工精致,想必门第不错,能以萤火芝露作为药引似乎也并非难事。
青词望着白扶灵如玉的面庞,目光竟是愈来愈轻柔,触及他紧蹙的眉心,心念一动,擡手欲抚平,却忽有一人闪来,她回过神,连忙收手。
秋灵籁不甚在意地朝青词投去一眼,而後便屈膝半蹲,虚倚着白扶灵。
像是在宣誓主权的狼崽子,面上虽然如常,可眼底却是汹涌的狠劲儿。
青词在秋灵籁进来的那一瞬,眼底亮起光,不过瞧见二人亲昵的姿态後,长睫便颤抖着迅速低下,看着有些怅然。
白扶灵耳尖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红,抿唇看向青词时眼底却是一片平和:“姑娘身体无碍,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可。”
後者起身欲行礼道谢,白扶灵先她一步开口道:“不必言谢。”
秋灵籁揉了揉额角,擡眸看向青词,神色亦如白扶灵般清冷淡然:“既如此,姑娘不若先休息,养足元气也好早日离开不是。”
青词听着这道明晃晃的逐客令,紧攥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眼眶也泛起红。
看着自己纤弱的手臂以及春葱般白皙娇嫩的指尖——如同所有被爹娘娇生惯养长大的闺阁女子般精致美好。
但也无力至极。
心中有什麽轰然坠地,随即而来的是失去双亲的悲痛哀戚和前途未卜的仓惶无助。
从心底翻涌上来,将她浸没其中。
仰头看向窗外,强压下眸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多谢……公子提醒。”
秋灵籁这才直起身,深邃如渊的双眸望进白扶灵眼底,轻柔的声音缱绻在唇齿间:“我记得先生你今日还未用膳,我适才吩咐秋春去买些吃食,这会儿想必也快来了,我们不若先去看看?”
已是正午,吊脚楼外依旧是鸟语花香,微凉的秋风拂过,牵动了挂在飞檐上的惊鸟铃,叮铃声清脆。
白扶灵平静如湖水的眼眸中倏地泛起一阵涟漪,眨眨眼,有些猝不及防:“……好。”
秋灵籁闻言起身,轻扯白扶灵衣袖,将人顺利地带到自己屋内。
而後便扬起笑颜,喋喋不休地聒噪起来:“先生,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出发,你可曾去过善国那建有十八罗汉影壁和万年灯亭的喇嘛寺?以及西夜国专出绝色舞姬和盛産葡萄酒的蔷薇坊?还有宛国那十年一开的醉月花灯节?”
白扶灵看着他言论风生,张扬的眉眼间满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心旌摇曳,难得恍神。
怔愣地摇摇头:“未曾。”
眼前陡然一暗,秋灵籁欺身上前,将他散至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後,看着他的双眸笑到:“那往後我们便一同去看看。”
“好。”
古人常云:食不言寝不语,可若枕边人和共餐者皆是意中人,那一切陈规烂俗都会于意惹情牵间化为虚无,换作柔情蜜意。
白扶灵鲜少吃过如此津津有味的饭菜,在望向秋灵籁的那一刻,他只觉身处桃源,周遭皆安。
他自问这一生无欲无求,却不知从哪一刻起,心底竟涌现出欲念。
开始贪恋和秋灵籁在一起的每时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