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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1页）

第14章

“早安。”宁若承说着，凑过去吻了一下裴翼的脸。

裴翼仰面朝天，放空了半晌才醒过神来：“……早安。几点了？”

“六点五十，还早。”

“哦。”裴翼翻过身去。

宁若承挺长时间没出声，裴翼还以为他又睡着了，却听他问：“你几点下班？”

“今天周五，”裴翼想了想，“这周没有教研活动，吃过午饭就能走。”

“去看电影？”

“好。三点要接小偁放学。”

宁若承突然笑了声。

“嗯？”

“没什麽，”宁若承忍笑，“觉得你和‘孩子他爹’这个角色也差太远了。”

“……我是他哥。”

“知道。”

电影是宁若承选的，是个最近挺火的喜剧片，但是裴翼其实不喜欢喜剧片，全程只顾着吃爆米花和偷看宁若承了。片尾曲响起丶影厅亮灯的时候，他都说不上来影片讲了个什麽故事。

他感觉宁若承对电影本身也兴致缺缺。

但是没关系，影院是约会的好地方。被宁若承扣着左手腕，在黑暗中偷偷接吻，特别青春。

“宁！”袁禹偁打开车门，看到前排驾驶座的宁若承，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抓他。

宁若承抓住他的小手象征性晃了晃算作握手：“小偁宝贝，好久不见。有没有跟你哥说‘下午好’？”

“裴翼，下午好。”有板有眼，但视线还停留在宁若承身上。裴翼忍俊不禁：“小偁下午好，先坐下，我们回家了。”

晚饭是宁若承做的，糖醋排骨丶虾仁炒蛋和炒青菜。

对于袁禹偁来说，吃饭依然是艰巨的任务。但是吃完饭，自己把餐具送进洗碗池，他还特意跑到宁若承跟前，抓着他的袖口道：“比裴翼，好吃。”

宁若承蹲下来和他平视，揉揉他的小脑袋：“我比你哥做饭好吃呀？”

小孩不说话，甜甜地笑。

“那小偁喜欢吃什麽？”

小孩似乎有点疑惑，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小偁，不喜欢，吃饭。”

宁若承于是顺着他问：“为什麽不喜欢呢？”

小孩又看了他一会儿，转头走掉了。

“小偁不喜欢吃饭是什麽意思？”宁若承走进厨房，靠着流理台，没头没尾地问。

裴翼正在洗碗，闻声拧小了水龙头的水：“嗯？”

“小偁说他不喜欢吃饭，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为什麽？”

“他被我们领回来之前，因为吃得太少而且太慢被照看他的阿姨硬塞过饭，弄呛着了，好像有点阴影。”裴翼关上水龙头，把碗碟放回碗架上，慢慢脱下橡胶手套，“你别看他现在还算老实，刚回家的时候喂他吃饭，喂一次吐一次，又哭又叫的，每次吃饭都弄得像在虐待小孩。”说着裴翼自己都笑了。

宁若承有点不是滋味，擡手轻轻抹去了裴翼脸颊上溅到的水珠。

“为什麽，要带小偁回来？”宁若承轻声问道。

裴翼轻描淡写：“他是我爸表兄弟那边的小孩，父母没了，说是亲戚们轮流照顾，其实就是不想要他在踢皮球，我爸看不过去，就带回来了。”

“我是说，为什麽把他带在自己身边。你就没有想过自己……”

裴翼反手撑着流理台，微微仰头看着宁若承，似笑非笑：“你想说什麽？”

衆所周知，这样的特殊孩子放在任何家庭里都可以算作一种额外的负担，照顾他简直吃力不讨好。而你明明还那麽年轻，明明可以放任不管，可以让父母照顾他。你有没有想过，小偁会成为你的人生的拖累？

但宁若承问不出口。他知道这话会伤人，哪怕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好奇裴翼做此选择的原因。

宁若承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古井无波的黑色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又一下。

“我不忍心。”裴翼偏过头去，“他第一次拉着我的衣服，开口叫我名字，我就不忍心。”

“他那麽喜欢画画，很有天赋，事实上也只会这个——我好自大，觉得只有我能教他。”裴翼努力挤出一点笑，“但是我明明知道我会耽误了他。”

“没什麽耽误不耽误。”宁若承捏住裴翼的肩，用力得他感觉到疼痛，“你给了他最好的。对小偁来说，你就是最好的哥哥。”

“可是我……”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好，我和你一起陪小偁长大，好吗？”

回应他的是裴翼无言的拥抱，和一句几不可闻的“我爱你”。

宁若承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