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拉开?椅子,在破旧饭桌旁坐了下来。
片刻後,陆青泽也过来了。
他怀里抱着?骨灰盒,坐了下来。
赵公公:“……”
老?太太:“……”
陆青泽把骨灰盒放在腿上,一看饭桌上,是一盘青椒炒肉丶一盘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盆肉丸子汤。
“哇,这麽丰盛。”
陆青泽面无表情地感叹一声,开?口谢过老?太太,端起?她给自己盛的饭,拿起?筷子,正?要夹菜,赵公公擡起?了手。
“等一下。”赵公公说,“小兄弟,那是什麽?”
陆青泽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看到了自己腿上的骨灰盒。
“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陆青泽说,“不用在意?,吃吧吃吧。”
骨灰盒被陆青泽包了两?层布,从外表看起?来,什麽都看不出来。
赵公公和老太太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麽,坐下来吃饭。
陆青泽扒了一口饭吃。
饭刚进嘴,他停住了。
像是吃到了什麽绝不该吃到嘴里的东西,陆青泽僵了两?秒,随後缓慢地嚼了两?下。
嚼过之後,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手里的饭碗。
饭还冒着?腾腾热气,可陆青泽嘴里的饭凉得像刚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来的似的。
他难以?置信地扒拉了两?下碗里的饭。
饭的确还冒着?热气。
陆青泽咽下嘴里的饭,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
嚼了两?下,仍然冷得冰牙。
陆青泽脸色扭曲了下,艰难地把嘴里的冷饭咽了下去。
他欲言又止地擡头看看赵公公和老?太太。
老?太太只夹起?两?三颗米饭,放进嘴里後,她嚼了一下,就五味杂陈地放下筷子放下碗,长长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她嘟囔着?,擡头看向陆青泽,朝他苦笑,“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这两?天都这样。”
陆青泽懂了什麽:“这几天,饭菜都这麽凉?”
“是啊。”老?太太说,“自从那个墓碑出事儿以?後,这几天里,怪事就特别特别多。这个呀,也是其中?一个。”
“饭明明是热的,还冒着?热气呢,可是一吃,全是冷的。”
陆青泽伸手去摸了摸碗边。
饭的确还是温的。
“丢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了,”老?太太说,“小兄弟,你们市里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老?太太抹起?了眼泪。
眼泪从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上落下来,老?太太用干皱如?树皮的手把眼泪抹干。
“那坟里的鬼也忒不讲理,”老?太太抹着?泪说,“又不是我们钉的钉子,报复我们干什麽呀。”
此话一出,陆青泽抽了抽嘴角。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又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他看了看老?太太,看了看在一旁沉默地干饭的赵公公,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最後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吃完了一顿冷饭,夜深了。
陆青泽回到了北边的卧室里。
这里的一切都破旧而简陋,北卧的灯就是个吊在屋顶上的灯泡。
陆青泽关了灯,躺在床上,骨灰盒就放在枕边。
他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现在这里的村民,都觉得是那个坟墓里的鬼——也就是楚樾在报复他们,所以?孩子才会一个接一个地都没了,怪事重重。
可根本不是楚樾。
但不管是不是,现在为楚樾辩解,也没什麽好处,不会有人相信,反倒会引起?怀疑。
还是明天先去看看坟墓再说。
陆青泽想着?,往身旁两?侧看了看。
卧室拉着?窗帘,但即使是黑暗之中?,也能看出这间屋子的破旧。
赵公公轮回转世,就在这样一个村子里住着?破旧的屋子,过了一辈子。